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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那薄夫人提及的远亲,竟是这个人!

萧佩珩见到此人,几乎是再也控制不住,贝齿小牙咯吱咯吱地咬着,只恨不得扑过去,将那人撕扯成千百片!

她没想到,竟是这个,若事先知道,合该叫大嫂来,将这恶人撕烂碎尸万段了,方解她心中恨意。

“佩珩,你没事吧?”秀梅担忧地看着佩珩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吓得连忙握住了她的肩膀。

“有什么事,好歹告诉嫂嫂,嫂嫂便是再不中用,也能帮着出个主意。实在不行,咱赶紧去找你哥哥来,佩珩,你别吓我……”

秀梅的声音中都带了哭腔,她是十分疼爱这个小姑子的,拿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

佩珩也向来是柔顺的性子,遇事柔柔弱弱,从未见她这般,双眸带着恨极了的神情,倒是仿佛遇到了什么事。

佩珩却是强自控制住了自己几乎打颤的身子,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她低哑地这么说道:“我是镇国侯府的千金小姐,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孩子了……”

“对,你当然不是小孩子,你乖巧聪明,体贴懂事,你是咱家的好女儿好妹妹,你是镇国侯府的掌上明珠,咱家爹娘哥哥嫂子都宠着你,当然没有任何人敢欺凌你!”

秀梅心疼地抱住了佩珩,一声声地这么安慰道。

佩珩却竟然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几乎是强硬地控制住了自己身体的颤动,就如同年幼时的许多次,她强迫地告诉自己那是噩梦,然后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一样。

她攥了攥拳头,以无比清醒而坚决的语气说:“嫂嫂,我准备了一身裙子,是身边一个小丫鬟的,她身量和我差不多。我想换上这身衣裳,下去看看。”

“佩珩,不行。”这哪能行呢,万一出什么事,她都没法回去交待了。

可是佩珩却很坚定:“嫂嫂,你坐在马车里,我自己下去,没事的,你跟我后面。”

说着,她推开了秀梅,兀自在马车里换上了那身裙子。

她又把所戴的头面都摘下来,随便弄乱了一些头发,乍看上,还真像个清秀好看的小丫鬟了。

“嫂嫂,我没事的。”说着,她让车夫停下马车,径自跳下去了。

旁边的侍卫见个小丫鬟从上面跳下来,都有些诧异,不过当时佩珩和秀梅上马车的时候,他们低着头并没敢看,是以只以为里面有个丫鬟而已。

秀梅见事已至此,只好道:“这是我的丫鬟素锦,过去给我买些吃食,我也要下去看看,你们且等一等。”

说着,秀梅也跳下车来,也追佩珩。

众侍卫听令,当下并不再过问,只能挪出四个侍卫,尾随着这“主仆”二人保护着。

而佩珩下了马车后,紧跑几步,在人群中穿梭,几下子就追上了那孙德旺,她想听听对方是在要耍什么花招,可是也不敢太近了,唯恐人家听到的,只能不远不近地尾随着。

好在她是原本市井中走动惯了的,此时在这街道之中,假装个丫鬟,并不觉得有异,干脆悄悄跟随在后。

这么走了约莫三条街,便见对方停下,却是来到了一处小楼,抬眼望去,佩珩是认得那几个大字的:天禧茶楼。

她心中险些漏跳一拍,暗暗咬牙,想着娘和哥哥都是过来这边了?还有那宁祥郡主!

自己娘是被那天祥郡主请过来的,那孙德旺显然也是被宁祥郡主联合了薄夫人弄过来,他们这是要当场给娘难堪的。只是不知道哥哥是否已经勘破了宁祥郡主的诡计,设法阻止宁祥郡主设下的这个圈套?

她咬了咬牙,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装束,穿这一身进去自然是不合适。轻轻拧眉,她往后微微退出那茶楼前的台阶,想着绕到后面,看看有什么法子混进去。

这种茶楼必然是有个后门的,里面会有进出的洗碗仆妇和运茶的小厮,若要设法溜进去应该不难的。

谁知道她退了几步,在那拐角一转身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一个人。

她还没来得及看,那人便仿佛微微一惊:“萧姑娘?”

佩珩顿时一惊。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打扮成这样竟然被人认出,一声“萧姑娘”倒是让她暗暗叫苦,当下只能勉强抬头望过去,一看之下,才知道眼前情境,被人看去了凭空生出疑惑不说,还十分尴尬。

原来这个和她险些撞上的,不是别个,正是那险些被太后为她牵了红线,却又被她亲口回绝了的涵阳王——刘凝。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撞到哪个不行,非撞到他。

佩珩心中泛苦,可是此时此刻却也只能勉强收起万般情绪,微微垂下眼来,端庄万分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轻声道:“拜见涵阳王殿下,刚才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她说话素来都是软声软气的,配上那张清丽秀美的脸庞,便是如今粗衫木钗,都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柔顺气息,就好像这小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里都在家里绣花看书,文静娴雅的那种。

涵阳王看着眼前分外乖巧的小姑娘,倒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是他眼花了,还是眼花了,为什么看到个小姑娘急匆匆地往前奔,就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转眼间,竟然变了个样儿。

涵阳王心中虽然诧异,不过此时也只能笑了笑:“看萧姑娘神色匆忙,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佩珩硬着头皮继续笑了笑:“听说天禧茶庄的茶格外地好,恰今日无事,便陪着嫂嫂过来一起品茶。”

“这……萧姑娘,冒昧地问一句,敢问少奶奶何在,怎么不见人?”涵阳王打量着小姑娘身上的粗布衣衫,轻轻挑起俊秀的眉,却是问道:“姑娘怎么孤身一人,且是这副打扮?”

佩珩此时实在是无奈,心道他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这让她怎么去编个瞎话来蒙他?

她抿了抿唇,又转了转眼儿,最后轻叹了口气,只能顾左右而言它:“殿下,这是也要去喝茶吗?”

这涵阳王刘凝只见眼前小姑娘那樱桃小唇儿咬一咬,再把那雾濛濛的杏眸转一转,最后竟然直接不敢回答他的话了,反而问起他来。

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笑了下,也就不再为难她了,却是道:“是,受一位朝中重臣之邀,前来天禧茶庄品茶。”

佩珩听了,倒是有些小小的失望:“原来殿下已经和人有约?”

“怎么?”涵阳王刘凝挑眉问道:“姑娘有什么打算,尽管道来。”

佩珩只好厚着脸皮,轻笑了笑:“可否烦请殿下,把小女子带进去那茶楼,不消其他,只需随意找个包厢,让我能够容身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