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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过半,朝阳公主退场,吴门中和史镇一直从旁盯着朝阳公主的,此时见了,悄悄对叶潜道:“走了,那个成轩候没走。”

可是叶潜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自仰颈饮下杯中之酒,眸中深沉。

叶长云目光扫过尚且独留着的成轩候,面上带着淡笑,成轩候感觉到叶长云的目光,迎视过去,正好将她目光逮个正着,他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灿然一笑。

叶长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不过面上温煦的笑意倒是未变,只是扭过头去,看向他处。

成轩候身边的侍女娇媚机灵,见了此番情景,在成轩候身边婉然一笑,低语道:“侯爷,你好不容易回到都城,怎么一来便好像得罪了皇后娘娘,你也不怕又被打发到苦寒之地吗?”

成轩候得意地呲牙笑道:“不怕,我这次回来,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她,若是不把她搞得死去活来,我就不是成轩候!”

侍女闻言掩唇娇笑:“侯爷,小心为上。”

就在这成轩候和侍女窃窃私语之际,一直盯着这边的吴门中瞪大眼睛拉着叶潜道:“大司马,你瞧,这个成轩候既然要尚朝阳公主的,怎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个侍女拉拉扯扯,实在太不像话!”

一旁的史镇从旁加油添醋道:“这个成轩候啊,据说从小就是个风流种子,走到哪里都缺不了女人。”

吴门中愤愤不平:“他可有半分能比得过我们大司马!”

叶潜原本默然不语,此时听到这个,猛然起身,借口酒意太浓,暂且出去。

出了大殿,他只觉得酒意上涌,头脑晕沉沉,便低首信步向殿外走去。此时残月高悬,北风如刀,刀刀割在他脸上,可是这般疼痛却没能让他平息酒意,反而胸膛间仿佛有什么在蒸腾般,难以自抑。

他握紧了腰间长剑,猛然拔出,忍不住对着这星夜长空,挥剑狂刺,一剑剑,每剑都仿佛要将胸臆间的恼恨和不解发泄而出。

许久之后,他只觉得筋疲力尽,疲乏不已,握剑闭上双目,颓然倒地。

就在此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脚步之声,接着有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侯爷这是怎么了,竟然一直不曾出来”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叶潜一听,便知道是朝阳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茗儿的声音。

他浑身顿时一僵,木然地站起来,将长剑入鞘。

接着便是朝阳公主的声音,她语气一如往日的淡然:“他往日最喜欢凑热闹了。”

叶潜听得这熟悉声音,喘息急促了几分,他握紧长剑,猛然上前几步,如铁塔一般陡然出现在主仆几人面前。

茗儿和锦绣一惊,见他脸色阴沉来势汹汹,忙要拉着朝阳公主往后退。朝阳公主神态却是极为平和,挥退侍女,淡扫叶潜一眼,仿若不经意地道:“恭喜大司马。”

叶潜泛红的双目紧盯着她,忽然觉得眼前女子怎么如此陌生。

他僵硬地站在那里许久,喘息粗重,却是说不出什么。

朝阳公主垂眸,轻轻一声喟叹:“若是大司马没有其他事,本宫就不奉陪了。”说着,转身打算离开。

叶潜见她要走,心中一慌,上前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他低首凝视着她的容颜,粗噶嘶哑地道:“我有话想问你。”

朝阳公主轻笑:“大司马,请讲。”

叶潜瞥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两位侍女,大手一拉,扯着朝阳公主往一旁的偏殿走去。侍女见此,急忙要喊,可是叶潜锐目瞪过去,两个人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

茗儿犹豫了下,问锦绣:“锦绣姐姐,怎么办呢?我看他很生气的样子!”

锦绣皱着眉头,摇头道:“罢了,我们别管,让他们折腾去吧。左右他也不是老虎,吃不了人的。”

茗儿咽口唾沫,点头道:“你说得对,其实——”她望了眼锦绣,终于说出心里的话:“其实我觉得大将军也挺可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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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潜走得极快,迅疾如风,朝阳公主长袖深衣,逶迤拖地,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拉扯,片刻功夫便狼狈至极,鬓松发乱,衣袖凌乱。

及到了正阳殿的偏殿一处僻静处,朝阳公主已经是细喘连连,她蹙眉望着脸上依旧冰冷的叶潜,冷声道:“大司马……”

话没说完,叶潜忽然怒吼一声道:“闭嘴!”

朝阳公主顿时住口,蹙眉望着叶潜,不再言语。

叶潜唇边扯出一个嘲讽僵硬的笑来,盯着朝阳公主,嘶哑地道:“不许叫我大司马!”

这个称呼,冰冷疏离,甚至带着浓浓的讽刺和挖苦。

他出外征战,奋血浴战,为的是两个人的将来和前途,可是归来之后,却见她挽着他人的臂膀娇笑。

叶潜痛苦的闭上双眸,抬手握紧她的手腕,痛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朝阳公主点头:“请讲。”

叶潜睁开眼睛,盯着她依旧如故的容颜,一字字地问:“为什么?”

酒意上涌,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没有刻意去控制,任凭这浓烈的醉意袭向全身四肢百骸,他在那点不清醒的沉醉中继续问道:“我必须知道为什么。”

朝阳公主仰起颈子,凝视他片刻,妩媚的细眸中依然是如往日的沉定自若,却没有半分惭意。

她傲然立在那里,轻启朱唇,淡然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今日的天气:“因为他回来了。”

叶潜皱紧剑眉,不敢置信地摇头,喃喃道:“我不懂,我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就好像从天上降下来,一下子就夺走了我的一切……”

朝阳公主轻叹,扫了眼他:“潜,我和他,打小儿就认识了。”

她转首看向它处,低低地诉说道:“他行事不羁,惹得父皇不悦,这才使得我无法嫁他,但其实我心里一直——一直记着他。”

叶潜越发无法理解,眸间伤痛更浓:“可是萧桐呢,那萧桐又是什么!”

朝阳公主眨了眨细眸,避开叶潜的凝视,低头淡声道:“萧桐……那是在他之后了。”

叶潜沉默了许久,一直不曾说话,

两个人喘息一个粗重,一个细密,在这暗室之中听得格外清晰。

许久之后,叶潜终于开口:“他……”他的声音极其嘶哑,不过还是继续艰难地道:“你和他……”接下来的话,他却是到底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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