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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比狼更狠,不想死的话,就拼命把牙长出来——到那个时候,你不用投靠我,也许我还要挖空心思去拉拢你呢。”

***

近傍晚的时候,Simon团队的拍摄告一段落,灰八的四组人也先后返回。

看灰八的人归来如同看戏,麻袋瘪着出去,又瘪着回,回来一组垂头丧气,再回来一组骂骂咧咧。

唯有往西去、豁牙领队的那组,虽然麻袋也是空的,但几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微妙,人也成了锯嘴葫芦,不声不响就进了帐篷。

昌东回来得最晚,车子开进来,正是饭点:灰八的营地大锅烧灶热气腾腾,孟今古那头则是城里人式的气罐小灶……

至于叶流西,她根本没做饭的打算,裹着棉衣坐在帆布椅上,边上亮着营地灯。

下车一问,才知道灰八来过了,还是照例,待会会差人送饭过来。

昌东的这一天,两三句话就向她交代了:“没什么收获,肥唐说的车辙印我也去看了,他没撒谎。另外,有件很怪的事他没看出来……”

之前,昌东觉得自己进来时的车辙印是天然的路线,只要循着走,就不会出错——然而事实是,往外开了一公里多,他的车辙印就已经没了。

“肥唐大概没细看,觉得车轮胎印都一样,但我的胎是定制改装的,胎纹不同——开出没多远就断了,断得很突然,一点痕迹都找不出,剩下那些绕弯的车印,我感觉……不属于这个营地任何一辆车。”

暗影里,有个人忽然颤了一下,昌东细看才发现是肥唐,团头抱脑地缩在营地灯的背光面——昌东起初还以为是块石头。

他没好气:“你缩那干什么,不会坐到亮点的地方吗?万一再被拽走了,都没人看到。”

肥唐也不吭声,一副任人呵斥的样子。

叶流西权当肥唐不存在,她示意了一下灰八的营地:“他们今天应该有大收获。”

“灰八告诉你的?”

叶流西摇头。

她问过灰八,他回答说:这一天白忙,一枚古钱都没捡到。

但叶流西多少了解灰八的脾气,如果真的一无所获,早就骂娘骂得全营地都听到了,现在非但没骂,心情还挺好,这会是没收获?

更何况,她问灰八今天吃什么,他回答,开荤,煮胡萝卜羊汤。

开荤呢。

昌东沉吟了一下:“如果他们找到的是钱也就算了,就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不承认,我也没办法。要不然晚上把他揪出来,我打到他说。”

昌东苦笑,到叶流西这,好像没什么是“打”解决不了的,他说:“这样也不太好……”

但怎么样才好,他也没具体的想法。

倒是肥唐,干坐了一会之后,不声不响起来,拎了行李,又往灰八的帐篷去了。

刚到门口就被灰八的人拦下了,豁牙的声音最响:“呦,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回家找你妈抱抱去了呢,就你他娘的蚊子胆,滚远点吧。”

众人一阵哄笑。

昌东听见了,犹豫了一下,想把肥唐叫回来,叶流西没让:“别,随他,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就听肥唐扯着嗓子吼:“怎么了啊,是不是我给你们指的道让你们来的,啊?胆儿小怎么了?我一个倒腾古玩的,我他妈会看就行了,就这双眼,随便一个东西拿过来,我认得出是哪朝的、值多少钱,你能吗?”

豁牙居然没话说了,过了会,不知道里头的人说了什么,帐门掀起,肥唐居然被放进去了。

***

跟前一晚一样,吃完饭不久就起风,风一起,所有营地立马不见人,进帐的进帐,上车的上车。

车里空间逼仄,不适合刻皮子,昌东拿册子垫了纸,用描线笔细细起稿。

叶流西闷坏了,离惯常的入睡时间还早,她又没消遣,除了间或打击昌东。

——你整天刻、刻、刻,有这功夫,不能锻炼身体吗?

——昌东你没什么朋友吧?也是,人孤僻,爱好也古怪。

——一个皮影3000多刀,你已经近视了吧?等你老了,你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昌东任她说,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她,她真是无聊至极,一会盘腿,一会躺下,后来终于安静下来,自己拿个眼线笔在那描眼线。

描好了,凑到昌东面前,手拨开头发,头往边上一侧,说:“你看。”

她居然在眼角处画了只蝎子,行笔纤细,螯足高举,整只蝎子随着她眼睫的轻眨微颤,简直像是真的。

习惯使然,昌东下意识说了句:“蝎尾有勾针,再勾长点,会更好看。”

“是吗?”叶流西顺手把眼线笔递给他,“勾。”

昌东接过笔,眼线笔是液体的,刷尖吸饱了墨色,勾画不能手抖,否则痕迹会歪拖。

他低下头,看到她长睫根根翘起,睫根水润。

车窗上忽然传来笃笃敲声。

揿下窗,居然是肥唐。

他冻得哆嗦,衣领竖起,一张脸恨不得埋进去:“东哥,灰八他们今天,挖到个棺材……”

也不是挖,据说是豁牙和同伴一语不合打起来,拿铁锨互砍,一个失手,铁锨把灰白色的雅丹土台硬生生豁下一块,里头黑黝黝的,居然露出棺材的一个角!

“说是人手少,挖得进展太慢,回来合计了下,连夜又去了……还给我看了手机拍的棺材上的画,问我是什么年代的,我偷偷拿蓝牙转过来了,风格看,有点像汉代的画像砖……”

他从兜里把手机摸出来,递给昌东看。

图片一放大,像素就嫌渣,这种画法,人都是轮廓古朴的墨块,没有细节勾勒表情,一切情态只能用肢体表达。

昌东依稀辨出,画的是行路图,上头的人个个身披枷锁,有人艰难前行,也有人……扭曲着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