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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摸到这个妈妈留下的包袱,季春花瞬间便觉一股酸涩的热流顺着心窝儿翻涌,穿过喉咙,最终又夺出眼眶。

她哆嗦着手解开包袱,胡乱地用手背抹去泪儿,对着月色细细去看。

这是季春花妈妈留下的所有遗物。

里头有几件她从前的衣服。

一开始季大强是想遵循规矩把死人衣服全烧了的,可他看向襁褓中的季春花时,还是稍微生起些许恻隐之心。

他当时寻思,虽然他不咋喜欢那个肥婆,但到底她给他生了个娃,而且娃也没错儿。

再者说,这娃刚生出来就没妈了,总得给留个念想吧。

于是,他就烧了大部分的东西只随手整理了几件,又用红布裹了,好冲冲晦气。

直到季春花懂事的时候,季大强就跟扔炸药包似的,抓紧把这包袱给了季春花。

季春花曾经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窝,偷偷解开这个包袱看。

她记得很清楚,里面有身大红色的衣裳,上面还用嫩黄的线绣了迎春花的样子。

季春花的这个名字,是她妈给取的。

这身衣服,也是她提前算好自己或许会在生产时跨不过鬼门关,特意给闺女做的。

她觉得她的闺女肯定也得可胖乎儿了,所以是比着她自己的身形做的。

季春花满嘴咸涩,死死咬住牙关借着月光脱掉身上的衣服裤子,被从门缝钻进来的寒风吹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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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心口很烫,又痛又烫。

她无声落泪,颤抖着手将这身稍微宽松了些的大红色棉衣棉裤都穿得齐齐整整。

又闭上眼不忍心想,妈掐不准她会在啥时候出嫁,便做了一身贼厚实的。

不冷的时候她不担心,却怕冷的时候她会冻到。

季春花吸了吸鼻子,拆了头发重新在炕边坐下,用软胖柔嫩的小手仔细又认真地拢头发。

等到规矩又利落地扎好了一条长长麻花辫以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连同妈妈留下的东西一起,裹进包袱重新系好。

一切都结束后,鸡鸣声便乍然响起。

季春花深吸一口气,再没刻意小声,而是挺胸抬头推开房门,到院子里去洗脸漱口。

她站在厨房门口的水槽,拧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往脸上浇。

“吱呀”一声,季琴那屋的房门被推开了。

“呀!姐!你咋这早就起了?”季琴假意揉眼,打着哈欠朝季春花走来。

季春花继续埋头洗脸,支吾道:“昨天段虎跟我说... ...今天要早晨六点就来接亲。”

“他说我要是敢起晚让我等着瞧... ...”

季春花在水里闭眼说瞎话。

季琴却听得可算是稍微舒服了点儿。

她顿了顿,有些不乐意地啊?了一声,“我昨儿本来去县城买东西,完事儿刚巧路过他们工地... ...又碰上他们收工嘛,”

“我寻思他马上就要成我姐夫了,不打声招呼不合适,结果没想你也去县城嘞... ...

“后来我瞅他直奔你去了看着挺热乎的,不想打扰你俩就偷偷走了。”

“现在看来,哼... ...!臭流氓就是臭流氓,结婚这种大喜的事儿上他还能威胁你。”

季春花脸上滴答着水珠子,抹了一把抬起头来,

语气平平,“不碍的,我听人说这种事好像确实要注意时辰。”

季琴皱眉刚想反驳,却在看清她脸的一瞬间猝然瞠目结舌,从头僵到脚,“姐... ...你,你,”

“你脸上是,是擦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