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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忽然泛起一抹别样的复杂情绪。

他忽然发现,自己从前,不曾了解过帝姬半分。

……

马车辚辚,缓行于蜿蜒山路,一路朝着国寺的方向徐徐而去。

他们此番出行乃是悄然潜行,归时自当亦如这般隐秘无声。

姜离那娇弱的身躯倚靠在车壁,面色愈发苍白如纸,仿若凋零的花瓣。

鹤清词小心地搀扶着她走下马车,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朝着禅房缓缓移步。

将姜离轻柔地安置于床榻之上,鹤清词望着她,一声长叹自唇间幽幽倾泻而车出:“帝姬,你的身子不能再折腾了。”

“知道了。”姜离拢紧了身上的锦被,然而那刺骨的寒气却似无孔不入,肆意侵袭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山间本就比京都更为寒凉,即便屋中炭火熊熊,却也难以驱散这透骨的凉意。

鹤清词静静伫立在榻边,凝视着她许久,那憋在心中好几天的话语,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帝姬身居高位,为何连劫狱这等凶险之事也要亲力亲为?这世间,难道就没有帝姬可信任之人?”

姜离依旧闭着眼睛,只是那唇瓣讥讽的勾了一下。

她信任的人,将她满门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姜离默默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鹤清词,这才道,“总不能事事依仗旁人,生而为人总是要孤茕茕的一无所靠,回复七窍未凿的混沌,方有绝处逢生之机。”

话虽如此,可姜离却知道,她和姜姒其实都是一样的。

这一路行来,所踏皆是荒烟蔓草的崎岖之路,内心的凄怆与低回,如藤蔓般日复一日地滋长,最终结成一枚苦果,既无处倾吐,又难以下咽。

鹤清词望着她蜷缩着微微颤抖的身子,眼眸轻轻垂下,似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手指轻轻一勾,缓缓脱下了身上的大氅,接着是外袍,直至只剩下薄薄的里衣,他才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