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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柱子后面,偷偷冒头看他。

得摩斯解开礼服唯一的一颗扣子,再不解开,他怕呼吸不畅:“你对我,用文具树?”

“不是攻击型!”下山虎赶紧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就是把你和正在接触的东西粘在一起,名字叫[如胶似漆],”他努力扯出一个假笑,“听名字是不是还挺可爱的?”

得摩斯:“……”

众闯关者了然。刚刚得摩斯就靠在柱子旁边,他想掐死下山虎的时候,身体虽然站直了,左肩和柱子还是有轻微的接触,所以下山虎一用文具树,守关者就以左肩为轴,利落向左转,全身心粘柱子上了。

“我还没解除文具树呢,”下山虎后知后觉,“你就能自己下来,你们守关者果然都很强!”

“……”得摩斯定定看了他半晌,转身,视线投向非徽章阵营,“下一个。”

非徽章阵营猝不及防,一个孔明灯组员脱口而出:“为什么?”

谁也不会想到,打破非徽章阵营死亡率100%魔咒的,竟然是下山虎!

下山虎自己更错愕:“我过了?!”

得摩斯没搭理下山虎,只朝那个质疑的组员挑起眉毛:“没有为什么,我心情好。”

非徽章区:“……”

被文具树攻击一下就心情好了,你是抖M吗!

徽章区的几个闯关者,考虑问题的角度则更宏观,下山虎通过的原因,绝对不单是使用了文具树,而是——求生欲爆棚,捂眼睛卖萌,文具树偷袭,夸对方能力,套路一条龙。

“那个胖子,”得摩斯迅速从非徽章阵营挑出下一个聊天者,“出列。”

所有人目光刷地集中到丛越身上。

丛越还在左顾右盼。

旁边一个铁血营兄弟拍拍他肩膀:“别找了,就是你。”

“……”丛越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往好处想,”另外一个十社组员低声开口,既是宽慰他,也是说服自己,“咱们这边已经通过一个了,说不定后面得摩斯一直保持心情不错,一路开绿灯呢。”

丛越知道他们都是好心。

但正以飞快速度紧绷起的神经,让他无暇再去回应这些。

得摩斯已经过来了,越走越近。

丛越集中精神力,在脑内点开<文具盒>,毫不犹豫点掉一个一次性文具<[防]一盆冷水透心凉>!

得摩斯才走到半路,步履正惬意,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一个盛满水的艳粉丝塑料盆,随着盆体倾泻,一盆水“哗啦啦”全浇在了得摩斯身上。

从头到脚,湿丨身诱惑。

得摩斯怔在原地,头发全贴在脑袋上,优雅不见,漂亮消失,只剩满满的狼狈,和一丝“发生了什么”的迷茫。

塑料盆来得突然,走得潇洒。

只留下一个空气突然安静的神殿。

“理由?”得摩斯终于找回了声音,视线毫不费力锁定罪魁祸首,但是太震惊,以至于都没什么情绪了,就是单纯的迷惑,“这样对待我的理由?”

丛越一连吞了好几下口水,事情的发展,好像和他的设想有点出入:“不是只要攻击你……就能通过吗……”

得摩斯努力克制一眼看死他的冲动:“谁告诉你的?”

“不用别人告诉啊,大家都看着呢。崔战和你动手,你宁可打晕他,也让他通过,下山虎你本来根本看不上他的,一直把他逼到死路,结果他一用文具树,你就……”丛越的理直气壮,在得摩斯越来越阴郁的神情里,渐渐弱成小声的嘀咕,“你就给他通过了……”

得摩斯看向众闯关者。

众闯关者或用点头,或用眼神,整齐划一地表达了态度——是的,你的喜好已经被我们摸清了。

得摩斯:“……”

身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湿透的衣服又冷又重。

得摩斯深吸口气,又慢慢呼出,脱掉黑色礼服,只穿里面的白衬衫,刚要挽起袖子,视线不经意扫到徽章阵营,已经懒洋洋坐在地上的白路斜。

同款白衬衫。

视线相撞。

白路斜友善举手示意:“没关系,我不介意撞衫。”

得摩斯:“……”

这是他守过的最糟心的一夜,没有之一。

神殿里的光线似乎又偏移了些,更斜也更暗了。

它们似乎在用这样无声的变化,来表达某种时间流速。

或许,这个闯关的夜晚就要过去了。

又或许,依然很漫长。

众闯关者唯一清楚的,只有那些残酷的数字:进入神庙者24人,目前死亡5人,通过3人,1人正在“聊天中”,还剩15人“排队等待”。

得摩斯最终又穿回了那件礼服。

他不屑于和白路斜撞衫,于是用能力轻而易举解除了文具效果,让衣服从里到外,瞬间干透。

大部分闯关者都没看懂,他既然可以自己弄清爽,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使用能力抵消文具效果,反而假模假式地脱衣服。

一少部分闯关者看懂了。

包括唐凛。

得摩斯很明显是有意识地刻意避免,在“剥夺闯关者性命”之外的地方,使用他的能力。

唐凛不知道得摩斯的确切想法,但如果让他带入到得摩斯的身份,换位思考,他就会得出以下结论——这些闯关者,根本没资格看到我更多的能力。

1/10时,提尔已经显露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对闯关者生命的漠视。

而这些,在得摩斯这里,愈发恶劣。

“终于可以继续聊天了。”

经历完中场休息,得摩斯的状态有了大幅度回升,虽还达不到刚走进这座神殿时的神采奕奕,但也算怡然平和。

他走到丛越面前,难得耐心地和一个闯关者讲道理:“一,你对我的标准恐怕有误解。那个晕倒的通过,不是因为他对我动手,是因为我心情好;那个花臂通过,不是因为用了文具树,也是因为我心情好;二,我不喜欢别人攻击我,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忍一次,忍两次,但有第三次,我会生气……”

“三,也是最重要一点,”得摩斯停顿片刻,微笑,“从刚刚那盆冷水到现在,你没蠢到攻击我第二次,很好。”

一滴冷汗从越胖子的脸上滑下来,挂在双下巴上,要掉不掉。

丛越不喜欢得摩斯的眼睛。

像毒蛇,看得他后背寒意直窜。

“所以……你现在是要……看我的恐惧?”他硬着头皮,艰难从嗓子发出声音。

守关者都在他面前站定了,除了这个,丛越也想不出其他环节。

“当然。”得摩斯兴味盎然地望进他的眼睛,“我有预感,你的恐惧会很有趣。”

丛越咬紧牙关,不再言语。

什么样的恐惧才会让得摩斯觉得有趣?悬崖蹦极结婚那种?不,才不是。

眼前这个守关者最热衷挖掘的,是会让你最难堪最狼狈最容易情绪崩溃的恐惧秘密……

“原来你担心这个啊,”探寻结束,得摩斯的微笑持续扩大,是真的愉悦,“你担心被组长知道你吃里扒外,担心他发现是你把他要对VIP下黑手的事情,向VIP通风报信。你怕团里的兄弟骂你叛徒,你怕再被反复放进[30秒深海体验],一次次被迫窒息……”

丛越的眼前开始发黑,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

他不敢看还乡团,也看不清得摩斯,世界像忽然混沌了一样,只剩下得摩斯的声音,还在耳边,清晰得仿佛来自地狱的呓语——

“如果这些都发生了,你宁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