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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喇守了一夜,隔天清晨皇帝该上早朝的时辰,尼满就带着人来了。皇太极在里头更衣换朝服,听见尼满在门外和苏麻喇说话,便把他们都叫了进去。

“昨夜是你守着?”皇太极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奴婢。”苏麻喇道,“是不是奴婢没听见您的吩咐,没能伺候好您?”

皇太极摇头:“朕睡得很好。”

昨夜不知几时睡过去的,虽然入眠前眼泪都流干了,却是回到盛京以来,最安稳的一夜,此刻自觉精神也好了些。

“你在外头守着,玉儿怎么办?”皇太极道,“她的身体也还没好,你要多惦记着自己的主子,这会儿先去歇着吧,别一个个都累垮了。”

“是。”苏麻喇没多说什么,麻利地帮着打下手,待皇帝穿戴整齐去崇政殿听政,宝清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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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在门前说了话,互相安慰,宝清便继续守着关雎宫。

自然,眼下没有人敢随随便便闯进宸妃的寝宫,除了哲哲和玉儿白天会来上香,人人都规规矩矩,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皇帝过不去。

皇太极如从前一样处理朝务,与文臣武将商议军国大事,看起来似乎从宸妃去世的悲伤中清醒过来,但只有贴身跟着的人才知道,皇帝的悲伤分毫未减。

每去皇陵祭奠宸妃,他都会独自一人在大殿里坐上一整天,十月里,皇帝下旨,追谥宸妃博尔济吉特氏海兰珠,为敏惠恭和元妃。

元妃一称背后隐含的意义,引得朝臣百姓议论纷纷。

皇太极的后宫长久以来都为科尔沁所把持,海兰珠就算是被追封皇后,科尔沁也不会有异议,而麟趾宫衍庆宫都不成气候,说白了这是皇帝自己的家事,连中宫皇后都没皱眉头,谁会没事找事地在这件事上,和皇帝过不去。

不可否认,皇太极又一次将心爱的女人摆在了帝王之妻的位置上,文武大臣不敢明着指摘,但背地里还是拿来当茶余饭后的闲话议论。

说海兰珠抢走了妹妹的恩宠,抢走了姑姑的尊贵,抢走了所有后宫女人的丈夫,那么多的荣耀,这么重的福气都压在身上,活该她命短福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难听话,并没有逃过皇太极的耳朵。

在宸妃丧期不顾朝廷禁令,于家中享宴的辅国公扎哈纳遭夺爵抄家。背后议论宸妃是非的郡王阿达礼遭禁锢,宫内奔跑嬉闹的宫女遭鞭笞,对宸妃不敬的,皇帝一个都没放过。

吴克善派人多次来函,请哲哲和大玉儿多劝慰皇帝,不要为了海兰珠大动干戈,他不希望科尔沁站在朝廷大臣的对立面,不希望因为海兰珠的死,得罪太多的人。

但哲哲私下就把这些信函都烧了,没让皇帝知道,也没对大玉儿提起,她默默在自己心里给了个时间,过了今岁除夕,海兰珠就真正该翻篇了。

转眼,十月到了下旬,盛京城憋着一场初雪没落下,皇帝拟在海兰珠去世三十五天时为她举行大祭,他已经提前去了皇陵,连一些朝务奏折都搬了过去。

玉儿没有跟着皇帝去,派了苏麻喇和宝清随驾伺候,她在宫里,帮着姑姑一道打点准备姐姐的祭奠,而这天,在察哈尔病重不起的苏泰福晋,总算是回来了。

大公主陪同婆婆一道回来,孀居的小妇人本就郁郁寡欢,也曾得海兰珠疼爱,便是在关雎宫灵前哭得伤心欲绝,被哲哲派人劝了出来。

苏泰福晋一脸憔悴的跟在身后,可是一抬头,看见麟趾宫,她竟是像疯了似的,一头闯了过去。

众人还没回过神,里头已经传来吵闹声,急匆匆跟过来,只见苏泰福晋压着娜木钟在地上,娜木钟死命挣扎,胜在年轻体壮,苏泰福晋病弱渐渐无力支撑,宫女们忙上前拉架,到底是拉开了。

“贱妇!”站起来的娜木钟,冲过来就赏了苏泰福晋一耳刮子。

苏泰福晋不甘示弱,抬腿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娜木钟疼得顿时滚在地上,苏泰福晋再要扑上来撕扯,被哲哲呵斥住了。

“娘娘,娘娘……”苏泰福晋伤心欲绝,瘫倒在地上哭诉,“是这个贱人害死了额哲,娘娘,娜木钟害死了我的儿子,我的孩子。”

大公主在一旁,听见婆婆哭她的丈夫,顿时也悲从中来,而她更奇怪不已,拉着苏泰福晋问:“额娘,您说什么,谁害了额哲,谁害了额哲?”

惊闻这话,娜木钟连膝盖上的剧痛都顾不得,挣扎着要爬起来。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苏泰福晋还会活着回来,更没想到她会有胆子把这种事当众说出口,而额哲当初竟然真的对他亲娘讲了,没种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林丹巴图尔的儿子。

大玉儿从门外进来,见这架势,知道自己和苏麻喇的推断没错,便立刻命人将苏泰福晋和大公主带走,对哲哲道:“姑姑,这里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