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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格对东莪虽然娇宠,不会毫无原则地宠溺纵容,这会儿即便孩子受了伤正可怜,她也不能由着东莪乱发脾气。便是命令婢女们将荷包都捡走,关上门,把嚎啕大哭的东莪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小丫头这下知道怕了,一时把什么荷包都忘了,跑到门前拍着门喊额娘,齐齐格并未走远,不过喊了几声,她就心软,立时开了门把小丫头抱在怀里。

“额娘,额娘……”在东莪眼里,齐齐格便是她的天,哭泣的娃娃缠在母亲身上,再也不肯松开。

齐齐格吃力地抱起已经长大的小丫头,耐心地哄她,给她讲道理。孩子毕竟是孩子,什么事都转身就忘了,这会儿乐呵呵地吃着甜瓜,还要喂给母亲吃。

轻轻擦拭女儿嘴角的汁水,齐齐格仔细端详东莪的眼眉,几乎与多尔衮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眉,让她又安心,又不甘。

事到如今,她依然会想,东莪若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不是会更爱这个孩子,亲生骨肉,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不久,管家来回话,说王爷跟着皇帝去了军营,像是一道去劝降洪承畴。

“知道了。”齐齐格吩咐道,“你瞧着办,传句话给王爷,说格格要他的那只荷包,他若是一时回不来,你们先把荷包带回来,哄了格格高兴要紧。”

“是。”管家领命退下。

齐齐格逗了逗女儿:“东莪要听话,明天进宫去见伯母们,可不许再胡闹了。”

东莪软乎乎地说:“额娘,我听话。额娘,我不要那只荷包了,脏兮兮的。”

“脏兮兮的?”

“阿玛在荷包里放了好多脏东西,像墨一样黑,可脏可脏了。”

齐齐格一脸莫名,但只怕终其一生也想不到,那荷包里会是什么东西。

此刻,盛京城外的军营里,洪承畴伏在皇太极的脚下,多尔衮亲手将他搀扶起,洪承畴郑重其事地说:“睿亲王乃旷世难得的将才,能和睿亲王一战,虽败,洪某此生足矣。”

皇太极道:“如今你愿为大清效力,我八旗军队如虎添翼,眼下明朝内部堪忧,朕不急于挺入。正好趁这些日子,你好生休养,并将归降的所有士兵火炮等逐一清点分派,自先帝起,大清一向善待归降的明朝汉民,只要凭本事,什么高官爵位,朕都给得起。”

他吩咐多尔衮:“宣军医,为洪将军疗伤。”

大玉儿在营房里,见有人带着军医从窗口走过,她再到屋檐下,便看见了皇太极和多尔衮从洪承畴的屋子出来。

她大大方方地等在这里,可皇太极却在看见她的一瞬停下了脚步,而后再走过来时,便仿若无事地对多尔衮说:“朕和庄妃先回去了,这里的事交给你处置。”

多尔衮则躬身道:“臣参见庄妃娘娘。”对皇太极则说,“没想到娘娘也在这里。”

皇太极一脸淡漠,吩咐玉儿:“走吧。”

他们到军营门前时,范文程来了,他身后的马车里,端坐着他的小妾,但不敢露面。

皇太极面无表情,不知为何分明劝降了洪承畴,却心情不怎么好,大玉儿和气地向范文程递了眼色,便随驾离开。

范文程松了口气,可一转身,见多尔衮在那里,他心里一颤,顿时明白了皇帝身上那股子气,是从哪儿来的。

马车远去,车轮滚滚不绝于耳,车厢里的人却静谧无声。眼看着马车就要进入皇宫,皇太极始终一言不发,大玉儿安静地陪坐在一旁,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气氛。

“朕没想到,多尔衮去了。”皇太极说,“他为什么会跟去,仅仅为了阻拦朕,不要朕纡尊降贵地去劝服洪承畴吗?”

大玉儿反问:“皇上在问我?”

皇太极凝视着她,刚要开口,忽然想起海兰珠曾经的叮嘱,海兰珠不允许他怀疑玉儿,要他答应不论何时,都不能怀疑玉儿。

可是……

他为什么这么不自信,因为现在玉儿不再媳自己的心意吗,因为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爱穿红衣裳的小福晋,因为他老了吗?

皇太极伸手托起大玉儿的脸颊:“玉儿,朕有时候会觉得你很陌生。”

大玉儿坦然道:“当年皇上背过身,远远地从我心里走出去,久了,自然就陌生了。”

皇帝下意识地,捏紧了她的下巴,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和浮躁。

“皇上,我不喜欢您这样对我。”大玉儿冷静地说,“您松开手好吗?”

“为什么,不能顺着我,你就一点也不想朕高兴吗?”皇太极道,“可是朕盼着你高兴,盼着你快活,盼着你……”

大玉儿自己推开了皇帝的手,平和地说:“皇上,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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