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缠花云梦肉(九)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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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既不是什么涉世不深之人却主动让出了自己的身份,这身份必然不干净,至少在那个真正的迷途巷露娘眼里,自己这身份定藏了事。”林斐说到这里,抬了抬下巴,指着那牢中强做镇定的戴面纱的女人,问温明棠,“可要进去问她一问。”
“她已经看到我了,自已算是见过面了。”温明棠说道,“只是想从她口中得到什么问题的答案,我还未想好。”
“是问她那一出装神弄鬼是想躲在我身后对叶家父子出手,还是问她同叶家父子有什么恩怨,我细想了一番这些好似都是她同叶家父子之间的事,虽不清楚恩怨的具体内容,但看她那样子,当是被摆了一道。”温明棠说道,“由此生恨,彼此种种互相撕扯我不问都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猜不到的事。所以莫要废话这些事了,要问就问我不知道也猜不到的事。”
“譬如,她当年做出你娘那副打扮究竟想做什么?装成你娘的样子是想去骗什么人来着?”林斐接话道。
温明棠点头“嗯”了一声,隔着牢笼审视着牢里强做镇定的戴面纱的女人,看着她身体虽并未发抖,可那身子明显是僵住了,当是在她的注视下心里更为慌乱了。
“这等不似什么真正厉害的恶人,而更似是恰逢其时,时来运转,乘风而起,一下子窜的老高的小人。”温明棠说道,“所以我这个本该被她设计,拿去当工具的棋子在牢笼外头这般审视她时,她很慌,因为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
这话一出,林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猫站在那关耗子的笼子外头盯着耗子看时,就我所见那耗子在笼子里也是一动不敢动的,一直在发抖。”
“其实叶家父子那等人只看他们攀附笠阳王府的举动便知晓他们的底色了,那笠阳王府的名声寻常百姓都知道,他在官场又怎么可能不清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家做的多半是些背信弃义之事。”温明棠说道,“而这些背信弃义之事其实若得知温玄策当年之事的真相,或许不用问都能猜到。”
所以说来说去,事情还是要绕到温玄策这个人的身上。
诸事种种,都是随着温玄策被押送去刑场行刑之后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死了,事起了,自此风波不断,延绵不绝!偏偏……能回答这一切的人已经死了。”温明棠喃喃着,说道,“说实话,多半情况之下,我所见都是活着的人欺负那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辩解的死人的。”
“可温玄策……老实说,活着的时候,作为他的妻女,并未感受到那‘大儒身份’以外那些他的真正厉害之处。”温明棠说道,“甚至他死后多年直到出宫,我除了知道他可能惹上大事之外,其余的,并未察觉到什么。”
“也是直至如今,我出宫一岁有余,新帝登基一岁有余,先帝逝世也一岁有余的档口,这个已死了多年的‘昔日大儒’突然生出了种种延绵不绝的风波来。”温明棠说到这里,看向身边的林斐,见林斐正专注的看着她,她道,“说实话,就凭这些不断的风波,即便温玄策什么都没做,我觉得他也是厉害的。”
不是那敢于直言不讳、颇有勇气,表里如一,对得起昔日‘名满天下’的殊荣的厉害,便是那能设计死后之事的种种手段的本事之厉害,不管是哪种厉害,都能算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所以再细品昔日温玄策的名满天下,也不奇怪了。一个人的人品同能力,总要至少占一样嘛!
“不管哪种厉害,他都让活着的人感觉到了一个死人的余威。”林斐点头,说道,“于那些人而言,或许还当真是‘活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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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活见鬼’之人或许素日里也是时常装神弄鬼之辈,装神弄鬼了多年,没成想还当真碰到真的了。”温明棠说到这里,顿了顿,偏头对一旁的林斐说道,“我想起你说的那个入殓婆了。”
习惯了同死人打交道的入殓婆对逝者早已没了半分敬意,对这给予自己生计的饭碗,让自己立足的手艺也早失了尊重,这才很是随意的用那手艺同饭碗去挣些同自己饭碗立场截然相反的银钱。
为死人画的敛妆却画到了活人身上,入殓婆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之人,如此经验老道之人又怎会猜不到那些人会做什么?就似那迷途巷的暗娼可不是什么天真不谙世事的常小娘子这等人,怎么可能无端让出个清白身份来?再想到吴步才在一个活人身上闻到的“腐尸味”,温明棠看着牢里戴面纱的女人,问林斐:“她活不久的吧?”
林斐点头:“当是用了什么秘药将自己抹成了‘活死人’。那长生教的神鸟是秃鹫,本就是食腐肉的。两相结合,再看那先时瞧起来神神秘秘的教义——神鸟会自己来寻找圣女,真是半点不奇怪了。”
“戏法被揭穿之后都会给人一种’原来如此,真是一点不奇怪‘之感。”温明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着坐在那里的戴着面纱的女人,看了片刻之后,忽道,“她的姿态确实有几分肖似我母亲,只是我母亲可没有这般刻意,毕竟人一天吃喝拉撒的事不少,哪有功夫时时刻刻保持那份姿态,以最好看的姿态出现在人前?”
“除了没这般刻意之外,我记忆中母亲也从来没有似她这般瘦过。”温明棠又道,“她这般样子当是吃的不多的。”
“长生教的圣女圣子都活不长的,”想到同样被画了敛妆的那个突然出现的’梁衍‘,林斐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尤其似她这般……身上味道那般浓,吴步才那眼睛都发亮了,摩拳擦掌的等着她了。”
能叫吴步才等着的,能活多久自也不用回答了。
“我觉得……她当是不甘心的。”温明棠隔着牢门看着握着拳坐在那里的女子说道,“尤其她这活不长还同长生教有关,昔日又是夜半被送去入殓婆那里什么的,可谓一切发生的仓促至极!如此一想,她多半是牵连进了什么不能示于外人的阴谋之中,由此不得已落入的这个境地。既是不得已又怎会真的甘心?”
“她可说是用长生教的圣子圣女身份换了个重生的机会罢了。”温明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咦’了一声,忽道,“这不就似那话本子里的阴邪之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换取了短短几年的富贵、美丽皮囊这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