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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李云洲对崔浩毫无同情心,拓跋月无言以对,索性缄口不应。

李云从深吸一口气,依照先前所想,开口道:“云洲,去岁那件事,是兄长一时情急,言语失当,我向你道歉。”

听得此话,李云洲方才抬眸瞥了他一眼,含了一丝讥诮:“哦?堂堂驸马都尉、都官尚书,竟也会向我这待罪庶人道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云从压下心头不悦,低声道:“此是一事。另有一事……至尊今日金口玉言,要让你复职太医署,不日应有旨意颁下。日后……你当谨慎从事,莫负圣恩。”

“复职?”李云洲眉头紧蹙,盯着李云从,语声尖锐,“你替我求的情?我不需要!我李云洲还没沦落到,要仰仗你来施舍的地步!”

“云洲!”拓跋月见他如此反应,忍不住出声诘责,“怎可如此说话!并非你阿兄求情,此乃至尊的心意!至尊念你往日之功,如今圣体欠安,方有此恩典。你岂可意气用事?”

李云从忖了忖,忍不住叮嘱:“你回署之后,当为至尊悉心调理,但切记,万不可再用那些虎狼之药,务以求稳为上。”

“虎狼之药?”李云洲嗤笑一声,语声愈发尖刻,“李尚书愈发出息了,连医术都要指教我了?你这么有本事,何不自己进宫为至尊侍疾?”

李云从未曾回嘴,但脸色已极是难看。

眼看兄弟二人又要说崩,拓跋月连忙挡在二人之间,温言道:“云洲!莫要任性!至尊安康关乎国本,阿嫂自是信得过你的医术仁心,方才如此说。你定要谨慎为之,可好?”

这番话,语气柔和,说得熨帖。

迎上她殷切的目光,李云洲眼中的戾气竟也消散了些许,旋后却为更复杂的情绪所替代,像是挣扎,像是柔软,但又夹杂着一缕若有所无的暧昧。

他沉默片刻,忽然唇角一牵,笑得温柔:“是,阿嫂,我都听你的。”

这声“嫂嫂”叫得清晰,那句“我都听你的”更是带着一种宠溺的顺从,古怪的亲昵,听得李云从眉头紧锁,心下不悦。

李云洲却不再看他们,径直转身进了悬医阁,将兄嫂二人留在门外。

夜色浓稠,回府的路上,李云从一直沉默不语。

拓跋月知他心中不快,轻轻靠在他肩头,也未多言。

甫一回到公主府,却见小黄门黄平说,郡主回来了,正与永昌王妃在庖厨做糕点。

拓跋月心中欢喜,忙携着李云从,快步而去。

庖厨里,霍晴岚、沮渠上元正在忙碌,几碟刚做好的糕点,齐齐地码在一边。

见拓跋月、李云从回来,霍晴岚笑道:“回来了?正好,我与上元刚做了些酥酪,还热着呢。”

多日不见女儿,拓跋月欢喜不已,看着女儿只是发怔,一时忘了回应霍晴岚。

自崔浩被斩、血洗朝堂之后,沮渠上元便一直借口温习功课,住在中书学里。

她自言,自己做错了事,深觉惭愧,不敢回公主府居住。

拓跋月知她性子倔强,也未强求。未想,今日她竟自己回来了。

入目处,是一张比以往清瘦憔悴的脸,眉眼间还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看得拓跋月一阵心疼。

陡然见到阿母,沮渠上元吸吸鼻子,上前几步,忽然屈膝行了一礼,声音哽咽:“阿母……我……我回来了。之前是女儿不好,让阿母担心了。求阿母不要怪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