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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身上不好,许是着了风,昨儿夜里发起寒热来,人烫得像个炭块儿,我们太太看顾了一夜,今儿也说头疼,使了我来给老太太告罪。”

老太太听说侄孙女儿病了,冷冷哼出一声来,前头马车才出去,门上的赶紧报了过来,老太太昨儿便生着气,真到了说亲的时候,难道还会由着宋望海闭眼就把女儿嫁了?

总归姓了宋的,只要不想着那些高门大户,寻常人家有甚嫁不得?老太太还想为着宋望海不回乡的事晾一晾二房,落后再替宋之湄寻人家。

偏偏甘氏想着要飞高枝,寻常的人家瞧不上眼,竟把眼晴盯到一二品的人家去了,也不看看自家拿个甚去同这样的人家结亲。

“既是病了,就把思过的事先放一放,等甚个时候身子养好了,甚个时候再来我这儿,好好学学规矩。”老太太垂眉闭目,眼睛都没张一下。

银凤垂了眼,大气都不敢喘,还是叶氏开口:“既病了,就好好将养身子。”使了丫头送些温补的药材过。

等人走了,老太太不怒反笑,笑甘氏弄这样的小巧,她这是算着重阳之后没有大节要出去见客,这才来了这一出。

那头甘氏也一样在叹息,女儿若是抓住了机会能同纪家姑娘交好便罢了,玩得好好的,偏偏吴家跳出来。

“我看着她年岁小,哪里想到竟是这么个性子。”宋之湄自然没病,散了头发躺在床上,穿一件青色中衣,衬得脸色不好,也确是不好,她心里还记着吴家那姑娘给她脸色瞧。

甘氏抚了女儿的背:“再嫁的妇人生的女儿,是哪个的种都不知道,若不是姓颜的,看她还有脸交际。”嘴上骂几句,也确是知道比不过人家,劝解女儿两句,跟着又叹:“要是你父亲那个诰命落到我头上,我且还能替你张罗,可如今大半却要靠了你自个儿。”

甘氏把那吴家姑娘骂一回,跟着又夸起女儿来:“你总算是露了脸儿,同那陈家姑娘也别断了来往。”心里觉着自家这些年的辛苦没白费,满怀安慰。

母女两个笑眼对笑眼,宋之湄伏在母亲肩头撒娇,白露掀了帘儿进来:“太太姑娘,那边的差了人来送药。”

这送药的不是别个,却是石桂,木瓜告假,繁杏点了良姜石桂两个过来送药,一匣子白茯苓一匣子高丽参,良姜捧着盒子走在前头:“要是金雀再找你麻烦,咱们就说大姑娘是装病的。”

石桂忍不住笑:“便是金雀敢,二太太也不敢,不但不敢,还得赏咱们呢。”她一面说一面笑:“捡了木瓜姐姐的巧宗了,这赏儿原该是她得的。”

良姜还怕甘氏要挑事,哪知道果似石桂说的,甘氏不但没挑刺,还少有的软语温言,两个进去行了礼,良姜把话说了:“我们太太说得空便来瞧瞧大姑娘,这会儿侍候着老太太,先送了药来,捡对症的吃着。”

叶氏不必开口,身边的人就帮她把话说圆了,宋之湄躺在床上,半边帘儿放下来,也瞧不见人到底如何,甘氏拿帕子按按眼睛:“嫂子有心了。”

一面再把女儿的病症说上一回,跟着又叫金雀打赏,一人抓了一把,又说些等身子好了再去给老太太请安的话。

半点也没挑剔不说,金雀好声好气的送了她们两个出来:“姑娘回来便头痛,还当发了汗就能好了,哪知道夜里竟还吐起来,若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去找大夫。”

这话是说给叶氏听的,两个回去必要回报,才立在门边这一刻,宋望海急急赶了过来,石桂良姜赶紧退到一边去,金雀迎上前:“老爷可来了。”

她这一句话,绕了三个音,良姜瞠目,石桂赶紧拉了她一把,自来了宋家,见宋望海的次数,两个手指就够数,他这样急切的过来,确是忧心女儿,金雀那媚眼儿算是白抛了,宋望海还横了她一眼:“姑娘这是怎的了?”

石桂两个退出去,良姜咋了舌头:“你料得真准,哪回见那一位,不是乌眼鸡就是落水狗,再没有这么宽厚的模样。”

她这会儿才不敢闹,正是理亏的时候,越是这么着,宋之湄的病就越是装的,连装也装的不尽不实,开了药炉子熏药,管它真病假病,闻到药味就算有七分了。

石桂奇的却是宋望海既没宿在东边,也没睡在西边,夜里又是去了何处?回去把事回给春燕听:“说是昨儿夜里还吐了,病势来得急。”

石桂却又再加一句:“咱们出来还碰见老爷赶回来。”春燕抬眼看看她,应了一声:“知道了,你们去罢。”

良姜扯一扯石桂的袖子:“你又瞧出什么来了?”她自从石桂给红罗了主意,便知道石桂不简单,越是留心看她,越是觉着她懂得多,问了她,她又不说,石桂摇摇头,如今她还没满十岁,能做的就是让春燕繁杏两个觉着她是个能办事的丫头,往后升等才有她的份。

叶氏好比老板,春燕繁杏两个就是经理,要提人升等总要问过她们两个,等年岁到了,她才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