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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文心秀眉一展,声音好似出谷黄莺,轻悄悄笑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此心安处是吾乡,你纵在这儿吃得好穿得好,也心不安。”

她先还兴高采烈,等说到最末一句,却怔住了,半晌不曾说话,隔得良久,目光微凝,眼泛泪光,轻轻叹了口气。

石桂知道那封信里藏着这样的隐秘,有心宽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叶文心却先开了口:“我根本就不想嫁人的。”拢了被子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石桂,点一点四壁贴着的梅氏仙域志绢画:“我既也不想进宫,也不想嫁人,要是能像颜大家那样,走山访水,才是不虚此生。”

石桂知道叶文心是那位颜大家的拥趸,房里挂的画,床边摆的书,连绣帐上头都帖了一张画,她还藏了一幅真迹,也就妆奁上头嵌的镜子那样大,宝贝得很,绝不拿出来给人看。

石桂也跟着坐起来,绣紫藤花的薄纱帐子垂下来,叶文心好似睡在花架下,藤罗一串串垂缀下来,帘儿一动便似迎风摇曳。

这话叶文心自也说过,可她每回一说,几个丫头就要轮番劝她,冯妈妈耳提面命,不许撺掇着姑娘有这样的心思,要是谁敢应承她,就拉出去打板子。

叶文心先还目中有光,等想到如今的处境,眼睛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轻轻叹出一口气来:“如今是不想那些了。”心里觉得又是可笑又是荒唐,父亲是有名的孝子,扬州城里哪一个不知道他既孝且善。

便是那些过不下去的乞丐,往叶家门前走一遭,也不会空着手,给吃给喝,还会给上几文钱,修惠民药局,建济民居所,资助贫病孤寡,哪一个说到叶家,不得称一声善。

叶文心听的多了,出去交际会友,那些个小娘子们说起她家来,也都是满口的夸耀,叶大人虽不是刑案官员,可却见不得人喊冤,凡有事求到他跟前,总会想法周全,叶家年年节庆,都能收着许多节礼,一篮子鸡蛋一篓筐红红薯。

穷家小户送了东西来,叶家还得还上一份,至于修桥铺路给金建庙那是更不必说的,母亲自来多病,家里却一个妾室也无,同她交好的斯言,说起家里那些个通房妾室,就恨得咬牙,母亲的日子她的日子实是人人称羡的,要不是拆了那封信,只怕她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作着美梦。

叶文心越是想越是觉得睡在被子里头都不热,寒意从心底透出来,禁不住打了个颤,拢了被子盖过身上。

石桂听见她说这话,想了半日,才低声道:“姑娘心中神往,可颜大家能出门去,除了有圣人的旨意,她自个儿也有旅资,若是仰人鼻息,也不能够出门去了。”

叶文心看书看画,收了一箱子的仙域志,翻书看画,也只把这当作梦想,却没想过要怎么才能走到那一步去。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石桂,对这个小徒弟又换了一种眼光,问她道:“你倒明白,那你说说,要怎么办得到?”

石桂苦笑,她能有什么办法,叶文心想要出门,连官牒路引都拿不出来,虽是石桂守夜,外头却还睡着玉絮,她轻轻咳嗽一声,叶文心冲着石桂招招手,石桂披了衣裳坐到床边矮桌上头:“姑娘问我,我便随意一说,可不敢告诉姐姐们知道。”

叶文心捏了她的脸:“赶紧说罢,我自个儿也怕麻烦。”

那两个苦口婆心必要劝的,她也不耐烦听那些话,倒觉着跟石桂能说到一块去,石桂低头想一想,开口道:“成什么事都得择一条能走的路,不说姑娘的想头,单只说我,我是家里遭了灾把自个儿卖出来的,我想的便是能赎身出去,还跟爹娘弟弟一处。”

叶文心身边这些个丫头,也不全是家生子,外头买了来的,要是遭灾,要么是穷困,进了院子就没人想走,听见石桂说想赎身,这才觉着她是个有心志的,这才愿意跟她说上一句。

她既问了,石桂便把家中事说了说,叶文心到底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打小听的就是怎么规矩,听见秋娘叫婆婆搓磨,唬得一跳:“竟还有这样的婆婆不成?”

叶老太太跟儿媳妇处得很好,比自家儿子还更喜欢些,叶文心只记得祖母是怎么对着母亲亲近的,两个坐一处,能说上半日话,反是她父亲,在祖母跟前,一向不愿意多呆。

她打小瞧过旁的,立规矩抄经书,两句重话已是极限,只知道还有伸手就打就掐的:“你娘也太可怜了些。”

“我爹是寡母养大的,可我娘却不欠她什么,家里虽贫困,有什么吃的喝的也都先叫祖母用了,这样还不满意,便不能一味软着来了。”石桂小的时候,于婆子也打她,伸手兜头拍过来,石桂先是软手软脚不得不挨,等她能跑能跳,就再没受过她的打。

叶文心瞠目结舌,捂了嘴儿不敢信:“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坏人不成。”撒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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