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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嬷嬷能到如今这地位,也不是光靠着怀柔说软话,就能笼络住人替她办事的,她若是只会这一式,也得不着叶益清的重用。

她不是不知叶文心看重石桂,只是从来不曾把石桂这样的丫头放在眼里,这么丁点年纪,能翻得出什么花来,琼瑛在她跟前告黑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冯嬷嬷只觉着琼瑛无用,瑞叶不在了,也能叫个才来的小丫头子占了先,叶文心跟前有个石桂,琼瑛便怎么都贴不了心。

正是琼瑛一回回的告状,说叶文心怎么宠爱这个丫头,两个关起门来也不知捣什么鬼,连帐册都差点儿被她哄了去,冯嬷嬷这才留意起石桂来。

石桂当着冯嬷嬷的面套上那只金手镯,这只镯子可比这前得的东西都贵重,可她一看就知道这是冯嬷嬷早就预备好了给她的,从手上褪下来,不过作个样子,显得很看重她罢了。

一个素面光圈的开口镯子,若石桂是个没开过眼界的小丫头,光见着这金色,拿在手里就要千恩万谢。可似冯嬷嬷这样的身价,光只看她领上夹的蓝宝石闪子上头缠了多少金丝,便知这个她是绝计不会戴的。

冯嬷嬷若是还在扬州,儿子又这样出息,出了叶家门,也是呼奴使婢的,她身上这一件袄子,拿出来跟宋老太太比也不差多少了。

此时风俗尚金,甚样东西都要精雕细刻,叶文心赏她那对儿金戒指,除了记上福寿二字之外,一个刻了水波纹,一个刻了松柏纹,两只戒指加起来跟个手镯也不好比,可那个才是真的能戴在手上褪下来赏人的东西。

石桂一来年小,二来才进了宋家没多久,机灵聪明是有的,在冯嬷嬷看来,再怎么机灵也还有限,自琼瑛那头打听出来的,是石桂是乡下地方遭灾买回来的,能过上如今的日子,怎么还会想着回去穷山村?

以己度人,又确是人之常情,换了别个只怕立时投城了,偏偏石桂想的是还要家去,冯嬷嬷这上头棋差一招,石桂又是原来就可怜叶文心,这么个冰雪玉质的姑娘,诗书琴棋无一不通,在亲爹眼里,也不过就是金莼玉粒养活大的猪崽子,等着她过秤卖钱罢了。

石桂翻看那只金镯子,正合了冯嬷嬷的猜想,这样出身的女孩儿,可着劲的讨主子喜欢是为的什么?她能挤进正院,就是个颇有手段会媚上的,可此地又无根无基,好容易进去了还让人挤了出来,到了幽篁里才多久,又成了得主子宠爱的,她想往上爬,便给她递个通云梯,她自然就能听话办事了。

冯嬷嬷想的不错,可她挑的偏偏是石桂,当面哄了她,还拿了一匣子点心,出门的时候冯嬷嬷还让她往后常来:“你且不知道罢,原来姑娘身边的瑞叶,也是识得字的,可惜跌了腿儿,身上不齐全还怎么在姑娘跟前侍候着,等你年岁再长些,也能料理事了。”

画了一张又一张空心大饼给石桂,石桂满面都是笑,等出了院子,这才长出一口气,纵知道是作戏,冯嬷嬷这番作派说辞也依旧叫她恶心。

这许多人,联手算计一个小姑娘,她知道叶氏的旧事,如今叶家这个模样,当初的叶氏便是此时的叶文心,让家人称斤过秤,挑出价高的卖出去。

石桂胸口堵了一口浊气,便是自家心头清明,见着这些腌臜事也一样觉得恶心,她快步走到廊道边,此时天色将晚,天上大团的白云嵌了一道道霞光,紫的红的橘的,一层层染开去,石桂靠着柱子,原是极目看出去,不知不觉就看住了。

心头那口浊气,冲着这漫天霞色吐了出来,回神的时候,便见宋勉坐在廊边的栏杆上,冲石桂微微点头。

他日日绕着那个凉亭总要走上几千步,回过身时看见阶上摆了一包善果,再顺着路看过去,石桂已然绕过了月洞门去,宋勉眉目间染了些暖色,步下台阶拿了那包善果,咬着里头的豆沙。

他在此间除了宋老太爷宋老太太跟叶氏,也有交好的,譬如宋荫堂,他这么下功夫,除了只有这么一条路走,也是因为前头还排着一个宋荫堂。

宋荫堂是宋老太爷开的蒙,打小心无旁骛,只读书一道就不知比他高出多少,宋勉在宋家村里算得出挑,进了族学方知差得还远,不比旁人更用功,怎么能脱颖而出。

宋荫堂读书,有人砚墨有人铺纸,还有人洗笔端茶,点心果品,他想吃的不想吃的,都□□齐备,宋荫堂行事学足了叶氏,事事周到不说,还让人如沐春风,凡他有的,也都想着宋勉,宋勉收得多,回的少,一针一线都在宋家,便干脆躲过去,这样不吃那样不用,连读书都不在屋里了。

别个给他,他只觉得身上压得更重,石桂给的,倒是他能还得起的,这会看她回过神,笑着问她:“怎么,你叫人训斥了?”

石桂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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