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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屋里头早就已经不铺毯子了,金冠儿落地就磕在青砖上,只听金石相碰一声脆响,一路滚动着磕到了罗汉床的床脚,就停在余容的脚边。

这只花叶金冠是打了重阳节里戴的,打着菊花模样,脆响过后,上头千丝万缕垂下来的菊花瓣儿竟碰掉了一瓣。

“你这丫头,怎不拿稳了!”恶人先告状,这屋里的便没看见,也知道是宋之湄打落的,还赖到了石桂身上,一个个不则声,玉板弯腰去捡,捡起来摆到一边,使软布擦拭一回,金冠子上头嵌的碧玺石上有一道刮痕。

不细看自是瞧不出来的,玉板轻轻抽口气,宋之湄倒先问了:“怎么?可是刮着了?”说着挑了眉头去看石桂:“这可怎么好,你把二妹妹的嫁妆都给摔了,这样贵重的东西可是难得呢。”

话里话外都是余容好容易得些好东西,沈家是再给不起的,她心里厌恶这么个小丫头子也来给余容撑腰,这会儿身上没个封号,要是落定了,哪会让她受这个气。

这个大姑娘,到这会儿还张牙舞爪的,就差把小人得志四个字给刻在脸上了,石桂咬咬牙,没对着宋之湄,冲着余容行了礼:“是我失了手。”

宋之湄还未开口,余容就先冲她点点:“不赖你,你去罢,告诉太太我很喜欢。”她面上半点没有怒色,竟还对着宋之湄笑一笑:“姐姐仔细了手,可别割着了。”

宋之湄火气无处发,她过来就是想看余容羡慕她的,哪知道这几个俱都一言不出,她便又想着,事既没捅破,外头自然不知道,又不好自个儿说出来,鼻子里头哼哼出声:“二妹妹当真是个好性儿的,这样的丫头,要在我屋里,怎么也得罚了。”

屋里无人理会她,紫楼得了余容的眼色,气鼓鼓的转身去理围碟,一把桃仁装进去又拿出来,再倒进去再拿出来,就是不愿给宋之湄上茶点心。

玉板把衣裳首饰一件件的收拾起来,连玲珑秋月都不搭腔,纵是独角戏,没人听没人看也依旧唱不下去。

宋之湄已经心满意足,余容嫁个从四品小官的儿子,想想都觉着畅快,立起来一搭手:“妹妹这儿一杯茶可我等不得了,我下午还得去学规矩,就不陪妹妹了,改明儿,给妹妹添妆。”余容不给她上茶,她也不是觉不出来,可这会儿余容离她差了十万八千里,便不再同她计较这些小节。

若不是叶氏老太太补给她,这份嫁妆都办得不体面,出了门越想越是掩不住嘴边的笑意,奈何身边竟无人可诉,若是白露水晶在,也不会像这两个呆子似的,长得倒是机灵的,脑袋里偏偏塞着草。

想着就斜了眼儿去看玲珑秋月,才刚在屋里就该掌了那丫头的嘴才是,先前在叶文心那儿也是她处处碍眼,她自个儿不好动手,这两个竟也这样蠢笨,心里越发觉着这两个丫头不得用,今儿回去必要让母亲把水晶白露接了来不可。

宋之湄一出门,紫楼就冲着门帘子“呸”了一声,石桂赶紧去看那套金首饰,幸好只有金冠儿落地,下面的花楼无事,拿在手里仔细看过一回,这才松一口气,可碧玺上头有刮痕,总归不美:“要么我去同太太说一说。”

余容赶紧摆手:“不必了,这东西我就是收着怕也没功夫带,只太太这份情我再不敢忘。”沈家的儿郎此时还是童生,这金冠儿拿出去,怕跟沈夫人戴的相当了,余容收虽收了,却没打算上头。

紫楼盯着窗户外头看:“凭白来恶心人的,还是个姑娘呢。”

泽芝一直不说话,这会儿才叹出一口气来:“还是姐姐说着了,福兮祸兮,大姐姐就是念经念得少了。”她说话一本正经,人又有些呆,别个说话,她自家出神,等人都走了,面上这才浮现惊愕神色,开口还是那付慢悠悠的语调,说完一句,又闭上了嘴巴。

余容轻声一笑,捏捏妹妹的脸颊:“你这个性子,同人怎么也争不起来。”泽芝红了脸盘,低头摆弄起衣角来,心里实是为着姐姐高兴的,那天余容臊得没抬眼,她却是看见了的,沈家儿郎生得像他母亲,眉眼端正口角带笑,很是体面,往后姐姐的日子总不会难过。

余容还宽慰了石桂一句:“你回去可别说,免得节外生枝,我如今是再不想同她攀扯什么了。”她能说出这些话来,就是厌恶已极,连见都不想再见了。

可这事儿石桂却不能不告诉春燕,回了鸳鸯馆就去寻春燕,告诉她在松风水阁里碰上了宋之湄:“大姑娘说是去给二姑娘贺喜的,要看一看太太给二姑娘的金冠儿,一时没拿住,滚落到地上去了。”

金冠的花瓣落了一片,宝石还刮出一道细痕来,石桂一说,春燕的蛋头就皱了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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