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娇娘新嫁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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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现在不会。
她浅浅一笑,“端王对竹林雅舍的事耿耿于怀,没弄清楚真相,他不会要我。且他对我,多有防备,旧陵沼那些邪魅东西,他畏惧得很。王府后宅里的妇人,不差我一个,他犯不着以身犯险。”
顿了顿,她又对着铜镜,眨了一下眼。
“何况,我还有端王妃,我亲亲的大姐姐,姑姑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应付……”
锦书犹疑一下,又道:“姑娘胸有成算,那婢子便不替姑娘忧心了。只是有一事,婢子想不明白。既然端王对姑娘无意,又为何要应下此事?”
薛绥眼角弯起,露出一丝笑意,恍惚看去更像是嘲弄或是讽刺。
这时,灵羽飞扑过来,爪子把她喜扇坠子上的流苏搅乱了,她也不恼,一根一根把搅缠的丝线捋顺。
久久,才慢声低语。
“在端王心中,我只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对端王而言,宏图霸业,远胜浮艳女色。”
锦书微笑,“我信姑娘。”
-
东宫少阳殿。
一个黑衣斥候,半跪抱拳。
“属下探得,平乐公主买通了端王府迎亲的一个轿夫,又托人在市井街巷里花大价钱找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游侠儿,要伏击薛六姑娘的花轿……”
李肇静静地听着,眼帘低垂,长长的眼睫微耷下来,挡住那双漆黑的眼中,一抹嗤人的冷芒。
寂静无声。
斥候低着头,觉得膝盖痛。
他都禀报这么久了,太子怎么不让他起来?
关涯轻咳一声,上前低头抱拳。
“殿下何不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看李肇不语,他又道:“只要留下薛六姑娘一条命,找个地方安置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到平乐公主头上,任谁也猜不到是太子出手……”
李肇轻笑。
找个地方把薛六安置起来?
他无法想象关涯所描述的景象。
薛六哪里是笼中鸟,金丝雀?
她的仇恨盖过天。
恨不得把李氏江山都搅得天翻地覆才称心如意,哪会轻易就范?
更何况,他的情和欲,岂会如此轻贱?由着她来摆布?
他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从此在薛六眼里,不仅眼皮子浅,还显得小家子气。
薛六不是要与他共谋大事吗?
依从她,那才叫顺水推舟。
李肇道:“务必护她,安全抵达端王府。”
关涯震惊,瞳仁都大了。
太子受情丝蛊所困,不得不庇护薛六姑娘。这件事情,几个心腹是知情的。这几日,张怀诚正在偷偷寻找南疆异人,关涯也一清二楚。
但据他观察,李肇是极不情愿薛六姑娘嫁入王府的。
难不成短甜三日,就变了心思?
于是他道:“殿下,咱们不妨作壁上观,由着平乐公主去折腾,关键时候再出手将人掳走,不是一举两得吗?何苦要着急淌入浑水,把东宫置于风口浪尖,惹人注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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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涯看来,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李肇静默。
他受蛊所惑,又非钟情薛六。
薛六要利用他复仇,针对李桓和平乐,对他有利。
正如她所说,共同利益才是永久的。
一个软硬都不吃的女子,那便巧取。
李肇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上那两颗花纹精致的麒麟核桃……
“小皇嫂,岂不更添意趣?”
关涯闻声惊了一下。
斥候也恨不得自己耳聋。
二人对视一眼,看太子神色认真,笑容淡淡,只得硬着头皮抱拳应下。
“属下这便去办。”
“且慢——”李肇突然出声。
只见他将那两个油光水亮的麒麟核桃放在檀木底座上,慢慢起身整了整袍服。
“孤也去凑个热闹!”
-
薛府的喜宴,办得很是热闹。
虽然没有当初嫡长女出嫁的隆重奢华,也没有薛月盈嫁侯府那样精巧的流程,但三夫人钱氏很是费了一番心思,规格有所降低,席面却做得极好,亲眷们一个个吃得面带笑容,推杯换盏间,欢声笑语不断,纷纷前来道贺捧场。
端王府派来一顶朱红描金的华丽喜轿,轿身装饰精美,四角悬挂着红绸喜铃,轿帘用的是上等的蜀锦,绣着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图案……
轿夫四人,侍卫八人,喜娘一人,遵循礼数规矩,又略略抬高规格,给足了薛府的脸面。
但端王殿下没有前来亲迎,也没有正经婚嫁的那些繁复精致的流程和仪式……
今日端王府摆生辰宴。
端王无暇分身,显然也不在意一个孺人入府。
“吉时到!”
听到喜娘清脆带笑的声音,雪姬隐忍许久的眼泪,倏地落下。
这些日子,她想象过无数次女儿离府的场面……
真真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心中的不舍,那种酸楚和疼痛难以抑制,也无法描述,就似心肝肉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似的……
“六姐儿……”
雪姬紧紧抱着薛绥,落泪叮嘱。
“往后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凡事多加小心。”
薛绥轻轻抚她后背,“娘放心,我会。”
旁侧的喜娘轻轻发笑,“雪姨娘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家姑娘嫁的是端王府,那是多么尊贵显赫的门楣?六姑娘是去享福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新娘子上花轿前,都要哭一哭。
薛绥是微笑着的,手持红绸喜扇,迈出门槛的。
旁人看了都说,六姑娘攀上高枝想必是乐坏了,挤都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他们不知,薛绥从八岁那年,便不会哭了。
花轿抬离福安巷,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都在数嫁妆。
薛绥的嫁妆也算丰厚,足足有六十四抬,但对比当初的薛月盈自然是有所不及,人群里满是好事者,对比议论。
薛月盈站在人群里,默默看着花轿离去,才跟着众人说了几句吉利话。
没有人注意到她眼中那一抹黯淡的嫉妒与不甘。
从福安巷出来,要去端王府,需经过一座古朴厚重的石拱桥。
桥身约莫三丈宽,由巨大的青石条砌成,桥栏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和貔貅等瑞兽,流畅自然,工艺精湛,上京人称它为“瑞兽桥。”
桥下水面波光粼粼,泛起层层涟漪。
花轿刚刚上桥,桥边那一座繁华的酒楼上,半掩的木质窗棂便悄然推开。
几个早早蛰伏的杀手,朝同伴做个手势,紧紧盯着那一顶渐行渐近的花轿,慢慢拉起了围在颈子上的黑巾,掩住面部。
此时日头偏西,天已黄昏。
两侧的茶楼酒肆里人声鼎沸,食客们欢声笑语地趴在栏杆上,瞧新娘子出嫁,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一群隐匿在暗处的男子。
“动手!”那头目低低一声,手指高扬。
“是!”
几个人攀附楼檐,刚要从中掠出。
对面酸枣巷里便出来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
朱旗飘扬,黄伞摇曳,一群东宫侍从身着鲜亮耀眼的甲胄,威风凛凛地护卫在辇驾两侧。
正是太子仪仗。
不偏不倚朝麒麟桥头走去,堵在那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