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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魏王!”

“好个端庄贤淑的顾少夫人!”

他转过身去,不看薛月盈衣不蔽体的狼狈身子,十分有君子风度的绕过屏风,沉声吩咐下属。

“去,请王妃过来!”

整个别苑里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无数风灯被点亮,光芒在风雨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惊愕、或好奇的脸,纷纷往玉阶轻上而来。

雨滴砸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水花。

薛绥陪着顾若依,在栖霞阁里同赵鸿谈诗论道。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这才向赵鸿告别。

赵鸿看着顾若依,眼中满是温柔。

“夜风雨大,平安夫人和顾三姑娘,路上小心。”

顾若依脸一红,微微颔首。

“多谢赵公子关心。”

二人带着丫头掌着灯、撑着伞往外走。

顾若依回头,看着檐下那个被灯火拉长影子的赵鸿,对薛绥道:“今夜多亏有薛姐姐,若不是有你相陪,我独自前来请教赵公子,也是尴尬……”

薛绥道:“我还得多谢你呢,若不是顾三姑娘,我哪能听到如此精妙绝伦的见解?赵公子才华横溢,与顾三姑娘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

顾若依羞得垂下头去,娇羞地轻嗔。

“薛姐姐,你莫要羞我了……”

两人边说边笑,一路走过来,看到不少人往‘玉阶轻上’匆匆而去,说是抓住了贼人。

顾若依疑惑地皱眉问:“贼人竟闯入了我和嫂嫂的屋子?”

薛绥来不及回答,便听到雨雾里有人唤她。

“六妹妹。”

薛绥不慌不忙地回头,看着灯火下的薛月沉,半幅裙摆被雨水淋湿,面上仍是端庄矜贵的表情,连忙撑伞上前,优雅地行礼。

“见过王妃。”

顾若依也跟着向薛绥行礼。

薛月沉点点头,问薛绥:“你方才去哪里了?”

薛绥神色如常,将事先想好的话娓娓道来。

和锦书说的一般无二。

顾若依看薛月沉表情凝重,好似不太相信,也在一旁帮腔:“王妃,我和薛姐姐在栖霞阁里,同赵公子论诗。我们同在一处,并未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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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月沉问:“你们方才可有听到什么?”

薛绥从容答道:“我听顾三姑娘和赵公子讨论诗词文章,沉醉其中,不曾听见什么异样声响。”

薛月沉深深看了薛绥一眼,又瞧了瞧顾若依,“六妹妹,你请顾三姑娘去你屋里坐一会儿吧。不用急着回去。”

顾若依看她语气不对,脸色瞬间变了,焦急道:“王妃,听说贼人进了玉阶轻上,可是我嫂嫂出了什么事?”

“无事无事,我这便过去看看……”

薛月沉朝薛绥使个眼色,示意她把顾若依带走。

毕竟,薛月盈的脸面也关系到薛府的脸面。

知情的下人可以封口,但顾若依的嘴,如何封得住?

一旦让顾三姑娘知晓真相,就等同于靖远侯府知晓了真相……

薛月沉不想事情闹得太难堪。

岂料,顾若依心地存善,一想到大着肚子的薛月盈受到惊吓,当即急红了眼睛。

“王妃莫要宽慰我,一定是嫂嫂出事了,对不对?我这次同来别苑,便是哥哥特意叮嘱,要我前来照料好嫂嫂。若嫂嫂出事,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哥哥?我就不该留嫂嫂独自一人,都怪我……”

不待声音落下,这姑娘伞也不打,一提裙摆,就往玉阶轻上跑去。

薛月沉:“……”

薛绥故作疑惑,“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

薛月沉手指紧了紧。

想到怀里还揣着她的手帕,眉头不由蹙得更紧了些。

“四妹妹糊涂,一会儿你去劝劝顾三姑娘。莫要把事情闹大,失了咱们两家的颜面……”

-

兰阶之上已然是一片混乱。

李炎不紧不慢地在屏风后穿好衣裳……

“皇兄……”

李桓冷脸:“你莫要唤我。”

李炎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此事,着实是弟弟不该,还望皇兄恕罪。”

李桓慢慢回过头来,质问道:“我能恕你什么罪?你该想好的是,事情闹成这般,要如何收场?”

李炎道:“你不说,我不说,何人知晓……”

李桓望着他,怒其不争地斥责,“你平日里风流也就罢了,竟闹到我的别苑里来。此事若让靖远侯府知晓,你让他们颜面何存?父皇又如何向靖远侯交待,我又如何交待?”

李炎看着他铁青的脸,再看他手提长剑,浑身湿透,一副前来捉奸的架势,心下也不免有些存疑。

“皇兄……你何故出现在此?”

李桓沉下脸:“是我在问你!”

李炎尬笑两声,再三拱手告饶,“此事还望皇兄替我周全一二。就算不是为我,也该为你小姨子的名声……”

他声音未落。

外面便传来一声通传。

“太子驾到——”

怎么哪都有他?

李炎暗道一声“不好”。

可不等他想出对策,李肇已领着一群侍卫冒雨闯了进来。

“听说别苑进贼,孤特来相助……”

李炎和李桓相视一眼,行了礼,端看太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下皆是一凉。

太子这时赶来,绝非好心。

“怎么了?二位皇兄神色不佳呀?”

李肇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慢慢扫过,问得意味深长。

“贼人呢?贼人在何处?二位皇兄驾到,还不出来受死?”

李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出口,李肇已带着人,大剌剌往里走。

李炎伸手想要阻止:“太子殿下……”

李桓静静凝视李肇的背影,平静地拦住他。

屋子里,薛月盈来不及收拾好,双手慌乱地揪着衣襟,披散着头发,神色惊惶地从榻上下来,不敢看他的脸,赤着双足行礼。

“见,见过太子殿下……”

李肇低笑一声,慢慢弯腰在脚榻捡起一条衣带。

“这不是皇兄的束带么?怎会在顾少夫人的榻上?”

薛月盈的脸上春韵未散,闻声羞愧得低下头。

“不,不是魏王殿下的……”

“孤可没说是哪位皇兄。”李肇微微一笑,扭头看着尴尬不已的李炎,似笑非笑地挑眉。

“原来夜闯别苑的贼人,是魏王殿下?”

薛月盈心下发慌,整个身子僵硬不已,好似舌头都麻了,越想解释越是说不清楚。

“我,我……我们……不是,不是太子殿下想的那样……”

李肇勾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顾少夫人想说,你和孤的皇兄在屋里,脱下衣物,只为畅谈流觞宴上那一首少妇闺怨?”

他说话从不留情,一字字很是毒辣。

顾若依冒雨冲入屋子,便听到李肇的质问。

“嫂嫂,你……?”

询问的话,堵在喉头。

看到眼前的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一脸不敢置信。

“你们……”

屋里只有这几个人,谁是“贼人”,一眼便知。

顾若依性子温婉良善,即使被背叛的人是她的亲哥哥,也只会紧紧咬住下唇掉眼泪,骂不出口。

但薛月娥就不一样了。

她闻讯赶来,不料捉了四姐和魏王的奸。

这阵子父亲狡尽脑汁,要让她为魏王续弦,四姐居然捷足先登——

她如何受得了?

薛月娥悲愤交加,“四姐,你如何对得起四姐夫,如何对得起我,如何对得起父亲?王爷、姐夫,你要替我做主啊!”

薛月沉同她前后脚进来,看到泣不成声的顾若依,盛怒羞愤的薛月娥,还有眼前这个令人惊愕且尴尬的场面,头痛不已。

她冷冷地看着薛月盈。

“四妹妹,你怎能如此糊涂?”

薛月盈看到她,却像是突然找到了替罪羊一样,猛地掉头,指着薛绥。

“是她!是薛六布的局,是她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