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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白年循循善诱:“大长公主一生求爱,却常常折戟沉沙,并不是你的好榜样——此事,你别听你母亲的,你要听爹的。”

傅明姜低着头,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竟从心头油然而生出几分赞同。

她脑子都是爱、爱、爱,已腾不出地方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公爹为何要在此时,同她谈论这些事情。

崔玉郎眼皮微动,崔白年笑了笑站起身来,手再次伸进被褥,驾轻就熟地准确无误地一把摁穿崔玉郎肩头的伤。

崔玉郎在迷蒙中睁眼,瞬时清醒过来。

“玉郎!”傅明姜来不及细思公爹的蛊惑,立刻飞身扑去,双目泪水涟涟:“玉郎!你醒了!”

崔玉郎因失血,闭着眼尚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耳畔是一声声“玉郎”,他张口欲唤“山月”,“山”字还未出口,伤处便燃起火辣辣的痛意,睁开眼便是傅明姜银盘似的那张倒胃口的脸。

“呕——”崔玉郎下意识干呕出声。

傅明姜急切地双手将他的脸捧起,关切地带着哭腔将他拥入怀中:“你吓死我了!京兆尹送你回来,你浑身是血!下巴也是血!我,我,你若死了,我便也跳下去不活了!”

崔玉郎被傅明姜拥在怀中,手肘刚好抵住傅明姜薄薄的、鼓涨的像瓜皮一样的肚皮,弹腻的手感叫他浑身发凉,腹部涌入一股股翻江倒海的反呕,见到贺山月后,竟较平时,更不能忍耐傅明姜。

他却无力将她推开,虚弱地抬眸看到生父崔白年斜靠在太师椅上冷淡平静的目光,更不敢出手推开。

“谁干的!”傅明姜声嘶哭着:“你可看清,是谁做的吗?”

既问他是否看清,那便意味着半路出现的京兆尹,并未看清。

崔玉郎松了一口气,竟由内而外生出几分宿命般狂癫的点拨:他给了机会叫贺山月杀他,只要贺山月杀了他,他死,贺山月被抓,他们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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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没杀得了他。

证明,阎王不收他们!

既阎王不收,那便是月老行事!

他们死不到一块儿,那就都活着!活在一块儿!

崔玉郎默不作声,眼底却泛起情海滔天的粘稠牵扯,闷着声,阖眸微微摇头:“从后袭击,并,并未曾看清...”轻轻一顿后:“许是工部右侍郎阚敷的人。”

崔白年眯眸:“阚敷?”

崔玉郎越过傅明姜看向自家老子:“我在宁武关忻州勘测时,阚敷曾怀疑过我私藏堪舆图纸。今日极大可能是他遣人尾随跟踪,觉出我行迹有异,便企图一探究竟...除却他,我从不与人有纠纷。”

崔玉郎抛出一个人名,像抛了一坨肉给成群的恶狗,以此为藏匿在石缝里的羔羊拖延时间。

他今日去的是东十二胡同,做的是一件极其要紧的事。

事成,崔家即可从“牵机引”一案中金蟾脱壳。

崔白年不可能不在意。

果如其思,崔白年仰颌抿唇,心头咀砸阚敷的来历,细细盘点一番,却总觉得今日行凶之人并非朝堂众人,便微微倾身,收起和田玉珠串,蹙眉再问:“确真?贼人可遗有线索?”

崔玉郎右臂撑在身后,半支起身形,左手却小心翼翼地蜷在袖中,手指一点一点握紧,直到薄刃嵌入肉中。

他昏迷之前,用尽所有力气,抢在来人前,将胸腔处的那柄属于贺山月的蝴蝶骨刀,一把拔出藏好。

指腹传来尖锐的刺痛。

“没有。”

崔玉郎抬头,眸色一动不动,虚弱却笃定地看向生父:“没有线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