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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林无隅直接跳下了楼梯,两步就窜下去了一层。

“好像啊!”同学在后面喊,“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你怎么就这样出去了不冷啊……”

肯定是他,林无隅这会儿有强烈的预感。

操场方向,丁霁能去的地方就是小树林。

他俩有时候跑完步就会在小树林里溜达一会儿,小树林并不密,阳光能照进去,入秋之后地上厚厚的落叶,在里头走着感觉非常舒服。

而且因为树不够密集,一眼就能看透了,所以去的人不算多。

除了体育课,林无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全速奔跑了,现在天儿冷了,风硬得很,像是一整块儿,跑起来的时候糊到脸上,让他都有些喘不上来气儿。

跑到操场的时候,他往小树林那边看了一眼,但看不清有没有人,出门儿的时候外套都没找着,更别说眼镜了。

他只能继续狂奔。

一直奔到了小树林边儿上,他才看到了林子里真的有人。

是丁霁。

“丁霁!”他边冲边喊了一声。

丁霁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跟旁边杵着的树干子仿佛孪生兄弟,就是个儿矮了点儿。

“丁霁?”林无隅冲到了身边。

丁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眼神很犀利,以及冷酷。

一看就是憋着的劲儿还没撤。

“你打电话了?”林无隅低头看了看他的手。

丁霁的手里紧紧地抓着电话,手都冻红了,但关节发白。

“打完了。”丁霁冷着声音说。

林无隅没说话,一把抱住了他。

“没事儿,”丁霁先是僵了一会儿,然后才像是卸掉了力量,慢慢地靠在了他身上,声音也不像在宿舍里骂他的时候那么中气十足了,“没吵起来。”

“嗯。”林无隅应了一声。

然后注意到丁霁在发抖,筛糠似的。

林无隅发现他身上也只套了件毛衣,没有外套。

风吹过来的时候,他忍不住跟丁霁一块儿抖了起来。

“冷吧~~”丁霁问,“你怎么没~~穿外套?”

“我还能顾~~得上穿~~外套?”林无隅说,“回去吧?”

“回哪儿?”丁霁问。

“回宿舍,在这儿要冻死了。”林无隅说。

“我不想~~动。”丁霁靠着他。

这种感觉林无隅能体会。

所有的勇气用完之后,一丁点细小的变化,都会让人不安。

就想原地团起来,一动不动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不要改变,哪怕只是走几步,都不要。

林无隅没再说什么,也没催着回宿舍,只是搂紧丁霁。

丁霁过了好一会儿才抬了抬手,然后说了一句:“哪儿来的血?”

“什么?”林无隅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他,抓过他的手。

看清丁霁手上的血时,他俩也同时都看到了林无隅手上的血。

因为一路跑过来,热血沸腾的,这会儿血还在从手腕的伤口上涌出来。

“林无隅?”丁霁看着他的手,震惊得身体都不抖了,“你割腕了?你至于吗?”

“你脑子被胶带裹了吧!”林无隅把伤口按在了裤子上,“这应该是我割胶带的时候划伤的。”

“回宿舍。”丁霁回过了神,拉着他就往回走。

从操场到宿舍,平时走着挺近的,这会儿因为穿得太少,风又刮得狠,林无隅感觉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地方了似的。

终于走进宿舍楼大门,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全身绷得都发酸了。

“你俩干嘛呢?”舍管端着饭盒经过,看到他俩震惊了,“磨练意志啊?”

“是,”林无隅点了点头,“磨练好了。”

“赶紧回宿舍去!”舍管瞪着他,“这什么天儿啊穿成这样就出去了,找感冒呢?”

他俩赶紧跑了起来,上了楼梯。

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无隅才开始感觉到手腕上的伤口在疼,他在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了吕乐给大家准备的医药箱。

“你这是……”丁霁推开他俩房间的门,往里看了一眼就惊呆了,回过头看着他,“你要没找着刀的话是打算拖着床出去么?”

“顶多拖到门口,”林无隅找出酒精,“那个床横着出不来门。”

丁霁走了过来,从他手里拿走了酒精瓶子,拧开往他伤口上倒了点儿。

“还行,口子不深。”林无隅看了看,拿了片创可贴,用牙咬着一扯。

正想往手腕上贴,牙根儿下面延迟了一秒才反上来的酸痛让他抽了一口气,眼泪儿都差点儿酸出来了。

“这么疼?”丁霁问。

“牙倒了,”林无隅贴好创可贴,“我刚咬胶带来着。”

丁霁摸了摸他手腕上被磨出来的红印子,转身进了屋。

林无隅收好药箱,也跟了进去,关门的时候他停了停,看了一眼门锁,拿过椅子顶在了门后头。

丁霁坐在床沿儿上,胳膊肘撑着膝盖,低着头。

林无隅把被自己拖歪了的床推回了原处,拖过椅子坐到了丁霁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我直接跟我爸说的,”丁霁还是低着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口气说完了。”

“嗯,”林无隅点点头,很小心地问,“他说什么了吗?”

“我没听,”丁霁说,“我直接挂了,然后给我小姑打电话了,让她马上给我爸打电话。”

“嗯。”林无隅看着他。

“让小姑拦着我爸,告诉他如果敢让爷爷奶奶知道,我就跳楼。”丁霁说。

林无隅没说话,捧住丁霁的脸,在他脑袋顶上亲了一口。

“你不用担心,”丁霁说,“就是这事儿太刺激了,我还有点儿没缓过来。”

“我知道。”林无隅轻声说。

“现在你不用再担心你爸说什么了,”丁霁说,“他要说什么就随便说,我爸现在肯定火大着呢,他要敢打电话过去,我爸就能顺着电线话爬过去跟他干一仗。”

林无隅没吭声。

但过了几秒,他突然忍不住想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丁霁这句话说得太好笑,还是因为丁霁强行就这么把这个事儿给清掉了。

但他明明很心疼。

“操。”丁霁笑了起来,抬起头看着他,“说,我是不是很牛逼?”

“不是一般牛逼,”林无隅说,“你这是犀牛逼。”

“你还真是……”丁霁看着他,“什么都说得出口啊?”

“这会儿了还管能不能说出口么。”林无隅说。

“行吧……反正……你别再往自己身上扛东西了,”丁霁说,“这一步是有你没你早晚的事儿,我总得有这一回,跟你没关系。”

“嗯。”林无隅点头,用力瞪了瞪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一点他还是比丁霁要强些,他眼睛带舌头,只要没流出来,他都能给舔回去。

“晚上你和许天博请我吃个饭。”丁霁说。

“什么?”林无隅愣了愣。

“交待一下你俩私会的事儿,”丁霁说,“这事儿没完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