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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爸妈找不准他们的情绪阀。

冯凯旋现在心里就有这样的不知所措。因为,从前晚凯悦酒店回来至今,这儿子就没再跟他提及他在外悄悄当婚礼主持人这事,也没表现出想聊这事的意思和兴趣。如果真这样也就好了,他管他小孩自己的事去,别管大人的事。但好像也不是,这儿子明显又是有情绪压着的。什么情绪呢?对你无语?觉得你low?做这种主持人搞笑?还是无所谓呢?儿子不说出来但又好像有心事,这就让他这当爸的找不到北。很明显,这两天这屋子的空气中就有一些怪东西。

冯凯旋心想,可能是这小孩从小就没跟我聊天的习惯,这都是朱曼玉霸着位的结果。

这么想,他又觉得这小孩可怜,被他妈管得太内向。他由此眼前晃过那天在出租车里这小孩有些自闭的避闪神情。

他心想,我问你是不是觉得这红包不够高档,也是心急了,没非要你回答你看不看得起爸爸做这工作。

于是正在系领带的冯凯旋就忍不住了,回头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儿子冯一凡慌忙把视线落在作业本上,没出声。

冯凯旋说,你觉得这个爸爸有两个人。

儿子瞅着他。

冯凯旋说,一个是冯一凡的家长,一个是台上的婚礼主持人。

儿子瞅着他。

冯凯旋说,爸爸做主持只是喜欢。

儿子“嗯”了一声。

冯凯旋说,因为爸爸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觉,很享受。

儿子说了一声,知道。

冯凯旋说,爸爸平时也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婚礼台上时就特别喜欢说话,爸爸自己也不清楚,但爸爸感觉那一刻很享受,很舒服。其实,爸爸现在身边的人没人相信爸爸能当主持人,所以爸爸也不告诉他们。爸爸从前认识的那些人,倒没人觉得特别奇怪,因为他们记得爸爸小时候唱歌好。

儿子对他点头,说,唱歌是不错。

冯凯旋听儿子这么说,心里就有了一点放松,问,你没觉得爸爸做这个不好吧?

儿子说,没有。

冯凯旋说,是的,没什么不好,就是没像做IT的、创业的那么高级,但收入也还好,所以爸爸也很喜欢。

儿子冯一凡低下头,装作在整理书包,眼睛里有水。他嘟哝,我没觉得,你喜欢就好。

冯凯旋就有些放心了。

也可能是冯凯旋自己对这工作在他人眼里的定位还有点心虚(也难怪,这婚礼主持职业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毕竟有点另类),所以,他又对儿子解释说,虽然不那么高级,但要做好也还是不容易的,也有专业度的。

冯凯旋没在意儿子一直在低头整理书包,他顾自说,比如你前天看到的灯光秀故障,主持人最担心的就是这种现场电脑音乐播放程序出故障。爸爸是业余的,现在还没有专门搭档,那些自我要求高的主持人,会专备助理在现场专管电脑音乐播放程序,一丝都不能错。你偶尔的差错,对新人来说,就是一辈子的记忆和遗憾。

儿子冯一凡说,是的。

冯凯旋披上了他的那件黑色礼服,说,好了,爸爸先送你去“经纬化学”。

冯凯旋走进厨房,去拿为儿子备好的在培训班上吃的盒饭。当冯凯旋出来时,看见冯一凡已经穿好鞋站在门口了。

他没有背书包,他对冯凯旋说,爸,我今天不去“经纬化学”了,因为我又不考理科,去干啥?今天我跟你去参加婚礼。

冯凯旋睁大眼睛,说,你跟我去干吗?

冯一凡告诉他:一是去帮你管电脑呀,二是我去散散心,沾点喜气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