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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这次连接到哪去了?”

晏迓嘀咕着,脸上露出了一点失落。

空间慢慢构成,她开始意识到,这恐怕还是星际时代。因为很多仪器相当有科技感。但是…那些仪器上写着的文字…心率,心电图,体温,血压指标…

等等……

这是一家医院?

晏迓看到一张星际的医疗舱。

而舱中正坐着一个人。

等到光芒消失,晏迓才看出来这是谁。

这竟然是…

没错。这是宋逾安。

他看起来不像平时的他了。平时的他,总能维持着优雅整洁的仪表。但是现在,他的手臂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衣服只套着一只手,因为胸前也绑着绷带。绷带下方,还有暗红色的印记。似乎正在做什么检测,因为胸前绷带下方伤口的地方,链接着两条几条金属线。

他的脸上也有擦伤的伤口。表情看起来也有些消沉。

晏迓心里那种重逢的喜悦瞬间没有了。

“宋逾安…?”她觉得声音不像自己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开始,宋逾安垂着手腕,虽然坐着,但是他的眼眸还是看着指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听到了晏迓的声音,他才惘然地抬起眼。看向床边。本来,这里应该只放了一个替换用的输液瓶。

水本身似乎是勾连世界的某个必须要素。在液体的上方的半空中,晏迓苍白的脸,慢慢的浮现出来。

宋逾安惊呆了。

“晏迓?”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揉了两次眼睛,才明白自己没有看错。

“晏迓?真的是晏迓?”

他直接站起来了。身体被各种仪器连着,阻碍了他的行动。但是他没有管,甚至一下子扯开了那些仪器。

仪器上的文字和灯光疯狂跳动,警告不要乱动。但是宋逾安没有管,明明知道是虚影,他还是朝晏迓冲了过来。

“别动…别动。没看到那些东西都在叫吗?”晏迓慌了,她连说。

“没事,危险期已经……比较严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宋逾安说,他看着晏迓的表情,知道直说会让晏迓担心。所以才咽下了那几句话。

可是晏迓全部都听到了。

“你在说什么?危险期?为什么会受这样的伤?”晏迓感觉大脑乱极了,“难道…佩恩斯纳来找了你?来找麻烦了?”

宋逾安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样…恰恰相反…是我去攻打了他们的地盘…等等,晏迓,你怎么了,对不起!”宋逾安连忙道歉。

因为他看到晏迓的眼圈红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晏迓这样。

他知道晏迓很坚强。在当时沃德弗兰德比赛,遇到那样的险情,晏迓都咬牙坚持地走到最后。在被佩恩斯纳追杀的时候,数次那样绝望,晏迓还能时时自己开玩笑,以消解心中的压力——但是这时候,晏迓的脸色惨白,她的眼睛周围红了。

宋逾安一下子觉得胸口很疼。就连前几天受到那样严重的伤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向这一刻一样,让他浑身麻木。

“对不起,对不起,晏迓,这都是我的错。”他一连说,“但是其实…最后结果是…我和我带的人包抄了佩恩斯纳的老巢,佩恩斯纳的事情解决了,那些被它们奴役的宠兽也都被放出来了…虽然…”

晏迓没有听完他的话,她眼角有泪水划下来。

宋逾安心乱如麻。

他发现,他真的很怕晏迓哭。

他立刻上前,想为晏迓去拭去泪水,可是他的手凑上去之后,却什么都没有触碰到。晏迓出现在这…只是幻影而已。

宋逾安凝重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放下了手。

“为什么不和我说就做这样的决定?”晏迓低着头,一只手捂住了脸,“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还说过,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讨论之后怎么办,是不是?我不是这么说过吗。可是你就这样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还伤得这么严重。如果你死了…那怎么办?”

晏迓一脸地问。她理性上知道,自己以身赴险,来到这个世界,这种种选择同样是非常危险、根本无法预测的事。

她自己也在一意孤行,本来没什么好指责别人的。纵然如此,若是知道宋逾安死了,她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刚刚一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就觉得非常非常的难过。

她很害怕。

“是我的错…真的…别难过了。对不起。”宋逾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连道歉。他开始自责自己的轻率。

但他那时候也是被逼上不得不这样做的境地了。

佩恩斯纳为了寻找晏迓的踪迹,可以说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一开始是各种各样的试探,还对军方施以压力。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开始察觉晏迓可能还躲在某个地方。于是比起寻找她的踪影,他们在星际忽然公布晏迓的假的死讯,以寻找晏迓相关的朋友和家人的消息,然后凭借这条线索链,使用各种方法尝试地逼迫晏迓现身。

晏迓几位御兽师的朋友——比如说伯尼、陶一平,自己也是优秀的御兽师。像陶一平,本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家庭其它成员也来保护他的安慰。面对重重追击,他们还有办法化险为夷。没出什么事。

但是当佩恩斯纳把目光放远,开始将黑手伸向晏迓在屈莱顿星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桑梓的时候,事情变得严重了。他们过去,把桑梓开起来的、生意蒸蒸日上的西图澜娅餐厅砸了。并对桑梓进行了人身威胁,发送布告,以逼迫晏迓现身。那时候,是宋逾安听说了这个消息,及时地赶过去,把桑梓救下来。

桑梓只有那一家小店,他没有别的地方去。所以宋逾安甚至把被救的桑梓接到了自己的家里。而其实,在那一段时间,一直没能得到晏迓消息的宋逾安其实也在情绪波澜。他让桑梓住在自己那里之后,发现偶尔桑梓说起的关于晏迓的事,会让他产生一种特别的安慰感。他也很想听到那些事情。

桑梓因为被抓,吓得魂飞魄散了很多天。毕竟他在垃圾星开一家小小的西图澜娅餐厅,根本没有遇到过像佩恩斯纳那样危险的人。他缓过来之后,就开始像是念叨一样,说起晏迓。

“宋逾安,你认为晏迓真的死了吗?”桑梓颤抖地问。

当时听到这话,宋逾安心里噔了一下。

“别说这种话,没有。也不可能。”他很冷地道。他不能说出晏迓的行踪,也还要假装不知道晏迓的行踪。所以他说:“如果那样,佩恩斯纳的人也不可能抓你,威胁她现身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桑梓泪眼汪汪地回答。

“你知道吗,晏迓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桑梓说,“很多人…有了钱,有了地位,就会抛弃过去的朋友。但是晏迓没有。尽管我是个这么不中用的人,晏迓参加完比赛回我们星,她变得那么厉害,那么强,还有那么多粉丝,但她对我的态度都没有改变。”

“还有,之前,对我们那条街的孤儿很好,但很穷的老太太。”桑梓说,“晏迓还偷偷给她塞了一笔钱,为了让她买一个电动的轮椅。不然老太太就走不了了。”

“她是这样的。”宋逾安回答。

“就连我的餐馆,也是晏迓推荐我试试的。她交给了我她独门的菜谱。她本来可以凭那些赚很多钱。”桑梓说,“她还跟我说,我很有天赋。我活了21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她真的很不一般。”

宋逾安嗯了一声。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些鼻音。

“你想尝尝吗,都是她教给我的菜谱。”桑梓说,“住在你这里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能做的,只会做点菜了。如果你你借我厨房的话,我去做点晏迓教给我的饭菜。你是她的好朋友,或许也吃过。”

“是啊。”宋逾安用手指压了一下头,头太痛了,“厨房在走廊尽头。”

星际人喝营养液。其实并不怎么使用厨房。现在厨房里留下的东西,还都是晏迓当初留下的厨具。

桑梓拿起那只锅的时候,看到锅边缘歪歪扭扭,好像被咬过的边缘的时候,立马明白了。

“这肯定是小狐狸留下的。”他垂着眼,自言自语地轻声说,“晏迓曾经在这里住过。”

他说完,又看着宋逾安所在的方向,发了一会呆。

桑梓拿起了晏迓留下来的厨具,做了晏迓当时教给他的菜。

香辣炒蛋、鱼香肉丝都已经出锅。桑梓端着香喷喷的佳肴与餐碟,走到了西图澜娅餐厅。

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东西的宋逾安抬了一下眼。

“真的和她做的一模一样。”

“当然。做菜这事上,她是我的老师。她肯定比我做得好。”桑梓难过地说。“我们一定还能再见到她的,对吧。”

“一定的。”

两个男人默默吃饭。他们的生活与经历毫无交集,也对其它对方的事情丝毫没有兴趣。

饭桌上的话题,也只限于时不时讲起的晏迓的事。

桑梓就这样真的在宋逾安家住下去了。仿佛一个外请的厨师,一日三餐在煮晏迓做过的食物而已。

其它的时候,两人几乎是见到面也说不出什么,完全就像是个陌生人。

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个安慰吧。对桑梓而言是,对宋逾安而言更是。他想听到晏迓的哪怕一点点消息。因为…或许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思绪,都在被晏迓牵动。

于是,时间过的越长,越有一个问题,长期的横在桑梓的脑袋里。

终于有一天,在某天午餐的时候,桑梓忍不住了,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桑梓吞吞吐吐。

“说。”

“你和她说过了吗?”桑梓问。

宋逾安露出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别装傻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桑梓回答,“当然就是你对她的感情了。你应该很喜欢晏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