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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的车停在了公司停车场, 下车之后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去会议室,而是被车旁边守着的两个黑衣人引向旁边一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烂,车窗都没有的小车。

车门在身后关上, 他坐下才看清了这个昏暗的车厢里还坐着一个人。

“龙先生?”他拿出打火机打着了往那边晃了晃。

“你是不是故意。”龙先生皱着眉。

“我是没想到您还能坐这么个车, ”李风说, “真是……简朴。”

“今天要去的地方比较特殊,要保持低调。”龙先生说。

李风其实差不多能猜到今天要去哪儿, 虽然去云城军事基地的路他并不熟,但通过检查站时跟内城别的检查站完全不同的安静还是很容易分辨得出来的。

不过过了检查站之后,他就不清楚了。

车一直往下开, 螺旋状地转着圈往下, 不知道是没有传送舱还是特地走的车道, 总之就跟个钻头似的一直往下。

下车的时候, 车停在了一个停车场里,很小,大概一次也就停个七八辆, 是个完全没有任何装饰的地下岩洞,洞壁没有平整过,一旁的金属门看上去倒是很先进。

这里已经没有人跟着了, 司机在车上没下来,龙先生带着他走到门前, 一声细细的“滴”过后,门边伸出来一个像是指纹密码盒一样的东西。

龙先生示意他按上去。

李风伸手按在了上面, 感觉有东西在他指腹上扎了一下。

面前的金属门打开了, 但不是自动的, 只是解了锁, 还得人手动去推开。

“这算是不经我允许在采集我的信息么?”李风侧身过去把门推开了。

“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采集过了, ”龙先生走了进去,“内城的每一个人都一样。”

李风没出声,并不算吃惊,这个年头,这样的操作也算是正常。

要不陈列馆里一帮人每天还有什么可忙的呢。

穿过了好几道门,全程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只觉得四周非常冷,能看到空气里不时飘过的白雾。

李风没细数他们一共进了几个门,最后进入了一个小厅里。

空荡荡的,一束光打在小厅正中的大圆柱上。

“来见见将军。”龙先生说完过去,把手掌按在了圆柱上。

手掌和圆柱表面接触的地方泛起掌形的一片白光,圆柱整体开始下沉。

接着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充满了液体的玻璃缸,里面接满了各种细细的不知道是电线还是什么线,线的那头,连接的是一个脑子。

李风看着眼前的东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将军并不是不存在的,”龙先生慢慢退回到他身边站着,“从战前到现在,将军始终都存在,并且一直只有唯一的一位将军。”

“将军知道你们把他脑子挖出来了吗?”李风问。

“你总是……”龙先生看了他一眼,“跟别人的角度不同。”

“他不知道吧,”李风说,“他可能只知道自己待在办公室里,一旦出现错误,就会重来。”

“这些都不重要,”龙先生说,“我们只是需要将军一直活着。”

李风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脑子,有种强烈的反胃的感觉,他偏开头清了清嗓子:“吴康文知道吗?”

“他不知道,”龙先生说,“在这套系统需要维修之前,他都不会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李风说。

“因为你发现了,”龙先生说,“有人会起疑,但自从将军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以来,你是第一个亲自验证的,胆子相当大啊。”

李风没说话。

龙先生只说了需要将军一直活着,原因没说,但一定不会是因为将军多么有才能。

将军职能范围内的工作在李风看来,做得也就那样,远远值不了一份“永生”,所以一定是别的原因。

但现在必然也不是他能知道原因的时候。

龙先生把圆柱重新升起,小厅里恢复了之前的空洞静谧。

“李风,这里绝对安全,我们难得可以说点儿真话,”龙先生转过身看着他,“除了保障署这个署长,还有你想要的位子吗?”

李风沉默了一会儿:“我不需要位子,只需要权力。”

龙先生慢慢走到他面前:“有机会的话,你会杀了我吗?”

“目前没这个想法,”李风说,“您领导云城这些年,云城一直是最安全的人类庇护所,是那些流离失所的人至死都想要到达的桃花源。”

“你想要什么样的权力?”龙先生说。

“跟东林的合作,还有后续一些别的势力加入,”李风说,“我想要云城之外那些守地的权力,可以在合理范围里决定合作的方式,合作的深度。”

“我会跟部长们商量一下,”龙先生说,“但你要清楚一点,如果不是现在的危机,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只是保障署的署长。”

“我更愿意那样过完这辈子。”李风说。

“我们已经跟了多久了?”邱时躲在一个山坡后面,能看到时不时从黑暗中走出的感染者,行进方向都是西北。

“一小时二十六分。”邢必回答。

“太远了,”邱时打开了队伍频道,“我和邢必继续跟,其他的人返回洗马,现在看起来这些感染者的目标不是洗马也不是云城,不用全都跟着了。”

“桑凡不用再跟着吗?”赵一有些不放心。

“共生体还在洗马镇附近,”邢必开了口,“桑凡回去跟林晟配合,以防万一。”

“收到。”桑凡回了一句。

“林晟很强,也很有经验,”邢必说,“可以相信他的判断,但不用管他搭档。”

“收到。”桑凡说。

看着队员都撤了之后,邱时转了个身靠着山坡坐下:“我发现。”

“他们对我们也没有兴趣。”邢必说。

“又抢答。”邱时说。

“加快速度,”邢必说,“顺着他们到前面去看看。”

“嗯,”邱时看了他一眼,“抢得爽吗?”

“爽。”邢必嘴角小小地勾了一下。

邱时拉好围巾,把枪拿出来,跳了起来:“走。”

两人从山坡后面跳出来,顺着感染者的方向开始跑。

月光下,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有种单调而悦耳的节奏感。

邢必没有放开全力跑,但也不慢,邱时现在跟起来,比起之前在东林的时候,已经轻松了很多。

这种感觉有点儿不好形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不过对于邱时来说,他更在意的可能是,如果搭档这种必然会相互牵制的方式一定要存在,那自己越强越好,毕竟对手是没有任何顾忌的。

他们很快超过了聚集最多的感染者,继续往前时,地图上依旧能看到零星的感染者亮点,看得出没有被控制,只是都被西北方的什么东西吸引着往那边去。

“我没来过这边,”邱时站在一个稍高些的坡顶,往四周看着,“前面应该还有废弃的小镇,或者村子。”

“怎么判断的?”邢必问。

“看地面,这里以前有树林,被砍光了,”邱时说,“是有人生活过,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那就肯定是很久以前有过人。”

“嗯,”邢必说,“同意。”

邱时看了他一眼:“你会看不出来?你他妈故意的吧?”

“没。”邢必笑了笑。

“你以前跟你搭档出任务,”邱时看着他,“也这样吗?”

“哪样?”邢必问。

“就现在这样。”邱时说。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以前的搭档有兴趣?”邢必问。

“想比较一下。”邱时说。

“我有过三个搭档,”邢必说,“都是军队挑出来的精英,很强。”

“嚯。”邱时说。

邢必笑了起来:“这是什么反应?”

“表达吃惊。”邱时说。

“他们都跟刘武很像。”邢必说。

邱时皱了皱眉。

“你是第四个,最特别的一个,”邢必说,“从箱子里出来的时候就不太一样。”

“箱子这事儿少提啊,”邱时摸了摸肋骨,又追了一句,“有什么特别的?”

“你是正式见面的时候唯一一个准备当我面杀了长官的搭档。”邢必说。

“替李风谢谢你。”邱时说。

“你有人味儿,”邢必说,“活生生的,很美好。”

“操,”邱时说,“教育程度是不一样,我就说不出这种讨人喜欢的话来。”

“太爷爷不是白当的。”邢必加快速度往前冲了出去。

往西北方向又前进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四周出现的感染者开始慢慢增多。

邢必放慢了速度,跳上了一个坡的岩石上,这个角度不容易被靠近的感染者发现,邱时跟着也跳了上去。

“换刀,”邢必低声说,“可能快到位置了,用枪容易暴露。”

“嗯。”邱时把枪换到左手,右手拔出了刀。

重新回到地面,他们没有再跑,而是跟时不时出现的感染者保持着距离往前快步走。

远远的天边已经开始有了一点亮光,四周雾蒙蒙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没有像月光下那么清晰了。

但邱时看到了远处一片稀疏的树林里,有薄薄的黑色的雾轻轻飘荡着。

如果仔细看,也能看到眼前飘舞着的类似粉尘一样的黑色颗粒。

而那些感染者,正向那片树木走去,不断有感染者隐入林中的黑雾里。

“就是那儿。”邱时说。

邢必停下了:“先不要过去。”

邱时看着地图,树林距离有点儿远,在地图的边缘上,能检测到的那一小块是黑色的。

“真菌巢穴?”邱时看了邢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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