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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再次打量康熙的神色,轻松中带着几分坏笑,刚才朝堂上皇上因为八旗圈地的原因,发了脾气,可是现在一扫郁气,说明宁格格的信让他十分开心,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他将脑袋快想炸了,还是猜不准,最终求饶道:“皇上,您就告诉奴才吧,宁格格给您写信来干什么?”

康熙这才满意地解开谜底,“她是来向朕要赏赐的。”

“赏赐?”梁九功纳闷道:“宁格格好像不缺这些吧。难道是什么人在她耳旁嘴碎子?”

康熙轻笑一声,“她是看舅舅、莫尔根他们都得了赏赐,所以眼红了,询问朕为什么没有她的。啧啧!既然是来要赏赐,就不能写点好话。”

来信大概总结一下就是,【阿玛升了官,小舅舅也升了官,太医院的人也升职加薪了,我呢,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你怎么就忽略了呢,不会真的将我当成死人吧,就算是死人,也能追封一些谥号吧……就算没有爵位官职,赏赐个万两黄金,作为皇帝,要大方点,这样以后我有了什么好事才能想着你。】

康熙摇头失笑:“朕看她真的恼了,真是的,朕忘了其他人,也不会忘了她的功绩,急什么。”

“对!对!对!以奴才看,宁格格估计是无聊了,毕竟在京郊的庄子上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梁九功赔笑道。

心中则是对宁格格竖起了大拇指。

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强者,现在这个时候别人都是向皇上表忠诚,宁格格直接向皇帝要赏赐,估计还是毫不客气的那种。

康熙:“朕也知道她的功劳,赏赐一事急不得,梁九功,你去朕的私库,多挑几件首饰和贵重药材给她,先安抚安抚她,让她不要急坏了身子。”

至于“万两黄金”,他现在也是缺钱的时候,万两黄金拿不出来啊!

梁九功躬身道:“奴才遵旨!”

……

坤宁宫中,皇后赫舍里氏看完张氏的小格格后,面带笑意地回了主殿。

红霜将自己打听的消息小心告知了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神色冷沉,幽幽地盯着她,“你是说佟安宁不仅没得天花,还因祸得福,立了功?”

红霜面色纠结,“娘娘,根据奴婢的打听,佟安宁得的是牛的天花,太医院那边称呼牛痘,得了它以后,就可以免疫人的天花,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大家都说是大清之福。”

“大清之福!”听到这话,赫舍里氏的金指甲套不禁狠扣掌心。

“唉哟!娘娘这可使不得!”喜嬷嬷连忙拽开她的手。

掌心已经冒出血珠了,喜嬷嬷为了防止她伤害自己,将指甲套给她拆了,命令绿柳将药拿上来。

喜嬷嬷语重心长道:“娘娘,奴婢早就说了,你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宫外,身为皇后,后宫才是您的天下,再者外面也没传佟安宁的事情,只说大清是天命所归,皇上、太皇太后他们听到这话也高兴啊!您要比他们更高兴。”

赫舍里氏眼眶湿润,“可是嬷嬷,我已经入宫三年,宫里有了阿哥和格格,可是没有我的。”

喜嬷嬷柔声安抚道:“娘娘,孩子这事不能急,依奴婢看,您要缓缓,咱们要将注意力放到宫内,这些日子,遏必隆大人越来越受重视,对于您不是好事啊!”

这是喜嬷嬷故意刺激赫舍里氏的,将注意力放在延禧宫,比在宫外未知的佟安宁身上好,而且一旦被皇上知道娘娘曾经派人调查佟安宁,小夫妻俩的感情肯定会受损。

唉!

虽说娘娘举止看着沉稳,可是将皇上看的太重了,现在的性子还是有些冲动,但愿等到年岁渐长,或者当了母亲后,性子都稳下来。

赫舍里氏闻言,微微点头,“昭妃最近在忙什么?”

绿柳道:“昭妃娘娘最近和皇太后走的比较近,前段时间还和皇太后一起烤肉,之后喊了太医,说是因为烤的肉没熟透,两人都拉了肚子。”

赫舍里氏眉梢微沉,“她不是不喜欢串门子吗?怎么去讨好皇太后?”

昭妃自从入宫后,就很少和其他人交往,每次给自己请安,也是不情不愿的,经常那话刺别人,好多庶妃都被她弄哭过。

这些庶妃向她告状诉苦,自己也只能不轻不重地责备几声。

之前鳌拜被拘禁,让宫里不少人幸灾乐祸,以为昭妃靠山塌了一半,赫舍里氏却担忧,因为还剩一个遏必隆,后来鳌拜去世,之前被削的爵位又都回来了,皇上大概是补偿心态,给了昭妃许多赏赐,众人就担心昭妃是不是要起来,可是这段时间,也没见昭妃对皇上有多热络,似乎并不想固宠。

赫舍里氏当然不信,她觉得不过是昭妃欲擒故纵的手段。

喜嬷嬷说道:“要不奴婢多打听一些。”

赫舍里氏微微点头。

……

梁九功带着赏赐去了郊外庄子。

佟安宁当时正带着佟安瑶和隆科多在庄上玩水,他们让工匠制作了好几个木船,一起去溪边漂流,听到仆人汇报宫里来人了,佟安宁顿时两眼放光,“皇上办事这么快!”

她早上送完信,还没有吃中午饭,宫里就派人了。

佟安瑶疑惑道:“姐姐,是什么啊?”

佟安宁:“当然是宫里的奖赏啊!”

隆科多将自己的小船扔掉,喊道:“我也要去!”

佟安宁大手一挥,“都去!”

就这样,一行三人来到主院,梁九功看到佟安宁,满脸堆笑,“宁格格,好久不见了!”

看宁格格脸上光洁如初,好像鸡蛋白一般,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比之前瘦了一些,他笑道:“看格格您无恙,奴才也就放心了。”

佟安宁开门见山道:“皇帝表哥给我送来什么了?大家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怎么也要万两黄金补偿一下吧。”

梁九功眼皮微跳,“格格真会开玩笑。”

“没有?”佟安宁面上顿时有些失落。

梁九功:……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请吗?

为了不被佟安宁带偏,梁九功连忙将康熙的赏赐圣旨宣读了一下,佟安宁听完后,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九功离开前,她让对方带了不少庄上的特产回去,当做回礼。

等到梁九功离开,佟安宁看向佟嬷嬷,“嬷嬷,你看,账不是要回来了?”

佟嬷嬷嘴角微抽,“格格高兴就好!”

身边的佟安瑶好奇道:“姐姐,皇上表哥欠了你的钱吗?”

隆科多震惊,“皇上也借钱吗?”

“借过钱,不过不是借钱的事。”佟安宁打开装首饰的盒子,放到两人面前,“一人选一个!”

隆科多闻言,后退一步,两手背在后面,扭扭捏捏道:“我是男孩子,才不需要首饰!”

“姐姐,别管他!都给我最好。”佟安瑶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佟安宁眉梢微微上扬,斜了他一眼,“在我这里,男女都一样,快挑!别让我动手啊!”

隆科多听出她的警告,立马绽开笑容,“呃,我是不需要,不过我未来的福晋需要。”

“咦!你今年才八岁,就想着要福晋了,小心额娘揍你!”佟安瑶语带嫌弃。

隆科多趁她没注意,抢过她手中的金镶珠点翠簪,“这个挺好的,我要这个了。”

佟安宁:……

佟安瑶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愣了愣。

佟安宁见她张嘴,默默堵住了耳朵。

“隆!科!多——”佟安瑶发出怒吼,冲向隆科多,想要夺回自己的簪子。

而隆科多仿佛逗猫似的,拿着簪子绕着院子转圈。

“嬷嬷,你说,为什么瑶瑶管不了小多子?”佟安宁纳闷看着追逐的两人,“难道是因为小时候揍得不够?”

佟安瑶小时候也经常揍隆科多,但是两人就是欢喜冤家,好的时候是很好,打的时候也是真打。

不是都说当姐姐的有血脉压制,似乎额娘只将这种血脉压制遗传给了她。

佟嬷嬷思索片刻,“可能因为小格格和公子年龄太相近了!”

她更好奇的是隆科多为什么那么听佟安宁的话,其实不止她好奇,就连佟国维和赫舍里氏也好奇。

……

梁九功回到宫内,向康熙汇报,“皇上,奴才亲手将东西交到格格手上了,格格很好,除了瘦点,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康熙合上折子,“她还说了什么?”

“呃,咳,格格问奴才您怎么没赏她万两黄金?”梁九功笑的看不见眼睛。

他估计这是宁格格和皇上开玩笑。

“哼!她想得倒美!朕现在还没钱呢。”康熙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梁九功继续道:“奴才也见到了瑶格格和隆科多,据宁格格说,他们已经康复了,看着和以前没有区别。”

康熙点了点头,“若不是承瑞年岁较小,朕也就让他也种痘,给天下人做表率。”

梁九功闻言满脸堆笑,“奴才觉得,有了佟格格、瑶格格他们,百姓们应该会信服。再不济还有太医院的人,两位辅臣也都站在皇上这边,推广牛痘,皇上不必忧心。”

至于承瑞阿哥,太医院估计不敢动手,毕竟年岁太小,还是皇长子,他们可不敢实验。

康熙想了想,觉得梁九功说的有道理。

……

京城中,牛痘之法传出后,有人半信半疑,有人觉得有了出路,因为天花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说它的高传染率、高致死率,就是治好了也是一脸麻子,女的嫁人愁,男的也难娶媳妇,有的读书人直接绝了科举这条路。

也有一些古板的酸儒认为此事太过荒谬,几百年来,困扰人们的痘疫解决之法,居然在病牛身上,如果没治好,说不定还沾染上疯牛病什么的,岂不是更惨。

莫尔根腰间扣着大刀,带着几个手下去巡逻,他昨天刚升了正五品,目前是春风得意。

丹珠听说他为圣上试药才升了官,格外心疼他,这几天在家里过得日子被庄子上还好,他觉得,自己减下的那些肉又要回来了。

来到西直门的天桥底下时,看到一伙人聚集在茶肆聊天,大多穿着粗布麻衣,少说也有几个绸衣混在其中,莫尔根带着人也悄悄靠近。

不大的茶肆里有不少人,里面放着一些杨木长桌和杨木长凳,一壶壶粗茶在桌子上冒着热气,各种果壳碎屑掉落一地,人们相互聊着天。

这些日子,要说京城中最吸引眼球的就是牛痘了。

“我听我二婶邻居家三舅的儿子的媳妇家的小弟说,得了牛痘就不会再得天花了。”

“真的吗?得了牛痘会不会得疯牛病,能活多久,疯牛病会不会传染啊?”

“好像南方民间有些人也有种痘的习俗,从病人身上取痘粒转移到健康人身上,听说结果也不行,要看运道,运道不行的直接就嗝屁了,人痘不行,难道牛痘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