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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陵京都到北渊盛京,一来一回,即便是快马加鞭少说也需要二十日。而霍康胜已落网,眼看一只手就要够到寻找多时的宝藏,赵眠和魏枕风都不想等太久。

于是,南靖和北渊搬出了两国外交的传统艺能——谈判。

鉴于双方使馆的最高领导者才上完床,为了避嫌,太子殿下和小王爷均未直接参与到这场谈判中。南靖方以容棠为主,北渊以易谦为主,对有关西夏宝藏分配的问题进行了一场为期三天的激烈和谈。

说是“激烈”,其实是北渊单方面激烈。易谦软硬兼施,刚柔相济,豪气地踹过桌子也讨好地递过茶,可容棠容太傅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看不出半点情绪的起伏,然后平静地说出两个字:“五五。”

易谦:“……”

易谦回到北渊使馆,找到小王爷大吐苦水:“王爷,下官实在是拿那个容太傅没辙。要不您亲自出马,再和南靖太子好好谈一谈?”

自从十五那日硬气地下了赵眠的床,魏枕风就一直待在北渊使馆里。此刻他正百无聊赖地躺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兵法,半天也没有翻过一页。

魏枕风淡道:“本王现在不适合去南靖使馆。”

易谦着急地问:“为何?”

魏枕风郁闷地想,还能为何,当然是因为他一见到赵眠,就会……想和他上床。

怪他太年轻,十八岁就吃到肉了,自然会一直想着,做梦还能梦见。若他是二十八岁,肯定没这个烦恼。

烦,想快点变老。

“小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啊。”易谦都快急死了,“还有,您别总是躺着看书,这对眼睛不好。”

魏枕风便慢悠悠地坐了起来,问:“南靖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可不是,油盐不进的,无论下官说什么,容太傅永远只有‘五五’两个字。”

魏枕风道:“‘五五’肯定不是南靖的底线。”

这是谈判的惯例,没有人会一上来就拿自己的底线和对方谈。就像他的底线不是二八,三七他也能勉强接受。但一旦他成为先退让的一方,对方势必会得寸进尺,死咬着五五不放。

“北渊可以接受四六。”魏枕风道,“但我们有个条件,南靖必须助北渊铲除皇城司余孽,且无论是过去,还是日后,有关皇城司所有的案子都要交由北渊审理。”

易谦瞪直了眼:“这,南靖会愿意么?”

铲除皇城司余孽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任务,这些个余孽暗藏在三国各处,想要将其彻底抹去肯定会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

“这就需要你去谈了啊,易大人。”魏枕风笑着拍了拍易谦的肩膀,“本王还能再给你添一张底牌——北渊愿额外出三十万白银,就当是犒劳南靖助我一臂之力的兄弟们。”

易谦好奇道:“为何是三十万?”

魏枕风满脸的心疼:“这你就别问了。你且去罢,本王回房小憩片刻。”

事情总算有了点变数,易谦满心期待,对小王爷这几日一事无为的行径大有改观,毕恭毕敬道:“恭送王爷。”

易谦送完小王爷,发现王爷的兵法落在软榻上没有带走。他好奇地上前瞄了眼,这一瞄就瞄得他差点背过去。

兵法后头竟然又藏着一本书,小王爷还真是……死性不改!

易谦痛惜不已,甚至在想若小王爷再这么沉迷风月下去,他只能上书弹劾,让陛下好好管管他这个小儿子了。

易谦义愤填膺地掀开兵法的伪装,看清藏在下本的书本后,心里的气立刻消了一大半。

还好还好,小王爷看了半天的不是《风月谈》,而是一本……黄历?

在后续的谈判中,北渊率先做出让步。南靖也知再僵持下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也顺着北渊给的台阶下了。再经过一系列的条件增补后,双方最后达成了一个彼此都还算满意的共识。

条约签订后,魏枕风终于不用继续避嫌了。他回到南靖使馆,想着和赵眠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他找到赵眠时,赵眠正独自一人用着点心。

赵眠今日没有出行,也没有召见臣子的打算,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但即便是独处之时,太子殿下的穿戴仍然尊贵华丽,身上一件镶着金丝边的鹅黄色长袍,领口是绒白的毛领,优雅地品着精致的南靖茶点。

不过,太子殿下貌似有些心不在焉,眉眼凝结着,用筷子夹栗子糕时,夹空了都没意识到,张开嘴吃了口空气。

魏枕风暗自一笑,同时也松了口气。

看,他现在就在看赵眠,也没想着和人家上床的事,所以他目前应该是还没上瘾的。

然而很快魏枕风就笑不出来了,他意识到了问题的矛盾。

他虽然没想和赵眠上床,但他在想自己想不想和赵眠上床这件事,那算不算想了呢?

赵眠没吃到栗子糕,又重新夹了一筷放入口中,余光刚好瞥见站在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微妙的小王爷。

赵眠放下筷子,淡道:“你还知道过来。”

声线中竟带着一丝丝的埋怨。

魏枕风:“……”

糟了。

赵眠又道:“安远侯这几日没少审霍康胜,但此人的嘴不是一般的紧,老侯爷什么法子都用上了,霍康胜还是不肯透露一星半点有关西夏宝藏的线索。”

提及正事,魏枕风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就自动消失了。他在赵眠身旁坐下,也不把自己当客人,用赵眠的筷子夹了口栗子糕尝尝:“霍康胜当时不是说北渊和南靖他只告诉一方么?”

赵眠对魏枕风如此不见外的行为颇有微词,本想出言训斥,但想到他和魏枕风都亲过了,已经是吃过彼此津液的关系。而且下月十五他们还要继续亲,现在在意这种东西大可不必。

赵眠默许了魏枕风的做法,道:“对,后来他又说了,除非他亲眼看到我杀了你,南靖和北渊反目,否则他什么都不会说。”

魏枕风道:“他倒是不傻。不过这件事也不难办,我来想办法,你不要为此影响自己享受美食的心情。”

“不仅是因为这个。”赵眠轻蹙起眉宇,“小让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他整日埋头于机关数术,茶饭不思,夙兴夜寐,已然疯魔。”

魏枕风“啧”了一声,不爽道:“不是,你怎么现在叫‘小让’叫得这么频繁了?你自己说的,只会在小时候这么叫周怀让,你在说谎吗?”

赵眠解释道:“我一直想这么叫他,但是当着他的面不太好意思,所以就只在你面前过过嘴瘾而已。”

魏枕风有些抓狂:“你自己想想你的行为符不符合逻辑,你在他面前叫他大名,在我面前反而叫他小名——你是故意要刺激我的吗?”

赵眠不明所以:“我叫他‘小让’会刺激到你吗?”

魏枕风愣了愣,瞬间冷静了不少。他慢吞吞道:“刺激倒也不至于,但我听着不太习惯。”

赵眠漠然不动:“不习惯你忍着,嘴瘾孤一定要过。”

魏枕风:“。”

担忧周怀让的并非只有赵眠一人,沉默寡言的沈护卫也用特殊的方式表达了他对周怀让的关切。

沈不辞亲自下厨,为周怀让准备了几个他素来喜爱的菜肴。赵眠得知后,道:“孤同你一道过去。”

魏枕风兴致缺缺:“那本王也去。”

三人来到周怀让所住的院子里,里面房门紧闭,感觉不到人气和生机,仿佛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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