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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饭的间隙,叶梅兴奋地说:“余厂长,咱们今天上午卖了好几千块,这一天得卖出去一两万吧,真是不敢相信!”
销量这么好,余思雅也有点意外,看来她是低估了省城人民的购买力。
“是啊,好好干,你们这个月的奖金少不了。”余思雅笑着开口承诺道。
叶梅听了更是踌躇满志,只是新的问题来了:“余厂长,以这个速度,咱们这点货只怕卖不了多久吧,后面怎么办?”
他们这次一共就带了两三万的货,要是一天卖一万多,那只够卖两天就没了。
余思雅看着空了近四分之一的货架,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用着急,今天是有宣传,所以销量特别高,后面应该会有所下降。”
要天天这么卖,他们四个人也吃不消。
只是哪怕一天卖几千块,这点货也不够卖。不行,得加快产量,好不容易打响了名气,不趁着这波势头正好赚一笔,那得等什么时候去了?
想到这里,余思雅合上了空饭盒说:“我去借孟经理他们的电话,给小李打个电话回去,让他抓紧生产,这几天安排工人们加加班。”
说干就干,将饭盒洗干净放好,余思雅就转身去了斜对面的百货公司找孟兰。
孟兰看到她真是羡慕得很:“余厂长,你们这个门市部的生意也太好了,今天的客流量比咱们百货公司都还大。”
余思雅笑眯眯地说:“孟经理夸张了,咱们的客流量是大,但一个人就买几毛一两块钱的东西居多,哪里赶得上你们百货公司,你们一天的流水是我们的好多倍。”
这话成功地抚慰了孟兰心底的那点酸意。不过她还是艳羡地说:“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有这么多的法子。老太太上街也是你搞的吧,中午的时候明惠过来了,说大家对这个觉得挺好奇的,还有人说可以报道,只是他们报纸比较严肃,版面有限,只能放弃,她还挺可惜的。”
余思雅也不知道这话的真假,但还是笑眯眯地说:“路同志过誉了,雕虫小技,咱们这也是没法子了,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不折腾厂子就快活不下去了,几百号人没饭吃。”
“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余厂长,你真的不考虑来我们百货公司吗?我这个位置给你留着。”孟兰再次诚恳地相邀道。她已经得到了内部风声,年后她可能就要往上提一提,但第二百货还是她的根基,自然要找一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接手。
余思雅受宠若惊地望着她:“孟经理,恭喜恭喜,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不过你知道的,我准备参加下个月的高考,要是考上了接下来三四年得去念书。”
孟兰很遗憾地看着她:“既然准备参加高考去念书了,你还这么卖力干什么,都不复习,天天为了厂子里奔波,你这人啊,真是太实诚了。”
就只差没说余思雅是替他人做嫁衣了。
余思雅含笑道:“厂子也对我不薄,允了我上学也不卸职,所以这是本职工作,我得好好干才对得起领导的栽培啊。”
这下轮到孟兰吃惊了,不过惊愕过后,她也理解,这个清河鸭就是余思雅搞起来的,她要是去念了大学,身份跟着水涨船高,而且还能结识更多更有用的人脉,清河鸭一个村办企业,傻了才放走这么一个人才呢!
不过这种操作小地方不大正规的厂子可以搞,他们百货公司这种已经成立几十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的老单位可没法弄。
叹了口气,孟兰笑道:“那挺好的,依你的本事,我相信你能做到学习工作两不误。”
余思雅笑眯眯地说:“孟经理你高看我了,我只能说尽力吧。对了,我今天来找孟经理是麻烦你帮个忙,借你们办公室的电话打两分钟,方便吗?”
这种小事,孟兰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你打吧。”
她办公室里就正好有一台电话,余思雅拿起电话拨通了清河鸭的号码,是马冬云接的。因为是借别人的电话,余思雅就没让她去找人,直接说:“你转告小李,门市部的销量很好,让他安排工人们加班,按照正常工资1.5倍算加班工资,今晚就开始。”
马冬云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好,那真是太好了。对了,余厂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思雅琢磨了一下,这边明天开始销量应该就会稍微下滑一些,稳定下来,便道:“我明天就回来。”
她也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余下的就看叶梅他们的工作了。
简单地说了两句,她就挂断了电话:“谢谢孟经理。”
孟兰摆手,兴致勃勃地看着她:“借个电话而已,小事情。对了,我刚才听小罗说,今天你带了个男同志来买东西?”
余思雅很无语,百货商店的售货员,不但服务态度不行,而且这嘴巴也太零碎,太八卦了。
不过既然孟兰已经听说了,余思雅就如实说:“我爱人,前一段时间回来的。”
孟兰诧异:“不是牺牲了吗?这里面出了什么事?”
余思雅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孟兰听后高兴地说:“那挺好的,你也算苦尽甘来了。什么时候带着你对象到家里吃个饭,老太太肯定很高兴。”
他们一家帮了她不少忙,这个饭就算吃也该是自己请。余思雅算了一下时间说:“今天他去拜访战友了,明天我们就要回乡下了。这样吧,等高考完,抽个时间,咱们聚聚,下次来省城,咱们再定具体的时间,孟经理你看怎么样?”
孟兰一口答应了:“成,你下次来再说,现在安心复习吧。你书带了吗?我看你那店里暂时也不需要你,你就在我这里看书呗。”
余思雅也正好有这个意思,笑呵呵地从书包里拿出笔记:“好啊,我坐边上,免得打扰孟经理你的工作。”
两人各坐在办公室的一头,埋头工作看书,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下午六点,清河鸭门市部终于关门了。
五人在仓库里盘点算账,这一天下来的营业额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整整卖出去了14564块钱,日销过万,在今天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哪怕这一天嘴巴都说干了,腿也站软了,叶梅四人还是非常高兴:“要是天天都能卖这么多,咱们养殖场就不愁没钱了。”
“也不是不可能。”余思雅笑。一个门店卖不了这么多,多开几家嘛,省城这么大,只开一家店离得远的就不方便了。不过现在产量没跟上来,还用不着。
将钱点清楚后,余思雅高兴地说:“你们四位同志今天辛苦了。明天我就要回养殖场了,门市部就交给你们,叶梅暂时担任店长,由你负责店里的一应事宜。账目也交给你,每个月我会查一次账,另外,为了资金安全,每天下午四点,叶梅你带个男同志一起去不远处的银行将当天的钱都存了,只留二十块的零钱。我已经在银行开了一个账户,你每天去这个户头存钱就是,路上小心些,时间也可以提前。”
虽然现在治安还好,但保不齐有歪心思的人,所以余思雅还是多叮嘱了他们几句。
叶梅听到这个安排,松了口气。要让她每天拿着几千上万块,她心里慌,回家都不安,就怕钱有个闪失,到时候她拿什么来赔?
“好的,余厂长。”
事情安排完了,余思雅便说:“好了,走吧,去吃饭然后回去休息,等过两天,店里没这么忙了,你们就回家住吧,然后排个班,一周一个人休息一天,轮流休息。”
四人高兴地答应了,然后一起去吃饭,回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余思雅发现,沈跃还没回来,他们聚得可真够久的。他一个大男人,余思雅也不怕他丢了,关上门,将钱放好,便开始掏出书学习。
到了晚上八点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余思雅估计是沈跃回来了,起身拉开门一看,果然是他,后面还跟着个穿公安制服的男人。
男人见她就笑:“这是弟妹吧,今天咱们聚餐高兴,沈跃多喝了两杯,我送他回来,就来看看嫂子你。”
余思雅赶紧说:“你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弟妹,我叫赵东进,在省刑侦大队工作,你以后要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跟沈跃那就跟亲兄弟一样,都是自己人。”赵东进热情地说。
余思雅赶紧道谢:“好的,谢谢你赵同志。”
赵东进将沈跃推了过来说:“沈跃喝多了,弟妹照顾他吧,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来省城到我家坐客啊。”
“好,今天麻烦你了。”余思雅客气地跟他道了别,然后扶着一身酒气的沈跃进屋,小声抱怨,“怎么喝这么多?”
沈跃伏在她肩头闷声笑了起来:“没喝多少,我要不说不行了,他们一定还要灌我,非把我灌醉不可。”
闻言,余思雅松了口气,将人推开:“你没喝醉?”
沈跃站直了身:“嗯,你好好复习吧,早点休息,我回屋了。”
那正好,不用她愁了,余思雅把他送了出去:“一身酒气,没醉也喝了不少吧,多喝点水解酒的,早点睡,我们明天就回去。”
沈跃揉了揉额头:“门市部的事忙完了?”
余思雅说:“也不算,但我不可能天天盯在这里,他们总要独当一面的,好在叶梅也算有经验,暂时就交给他们了。”
“好,那明早见。”沈跃冲余思雅挥了挥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思雅关上门,发现屋子里还有很浓的酒味,吸了吸鼻子,轻声嘀咕:“到底喝了多少,这都没醉,把酒当水喝吗?”
摇摇头,她打开窗户透透气,继续学习。
门市部生意的兴旺,让整个养殖场都兴奋了起来,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
就连王书记知道这事也特意跑到养殖场找余思雅了解情况。
“听说咱们门市部日销过万,真的吗?”
余思雅放下笔:“真的,王书记放心,咱们的资金很快就能盘活了。”
亲耳从余思雅口中得到证实,王书记放心了:“那真是太好了,余厂长,多亏有了你。以后厂子里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尽管跟我说,只要公社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余思雅明白,王书记这是向她表明态度,以后不会插手养殖场的事,而且还会尽力帮养殖场开绿灯。
她也领情,笑着说:“谢谢王书记,目前来说,养殖场还要一段时间恢复元气,我心里倒是有点其他的计划,等过一阵子吧,有了眉目,我再找王书记好好商量。”
王书记高兴地应了:“成,我一般都在,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回公社了。”
“好,我送你。”余思雅起身,王书记客气,她也给他面子。
送走了王书记,余思雅继续窝在办公室做题背书。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因为太仓促,百废待兴,所以这一年的高考不是全国统一进行的,而是由各省市单独安排试题、考试和阅卷。
本省的高考时间已经公布,就定在12月的5日和6日,如今已经到了11月下旬,没几天了。随着时间的临近,但凡要参加高考的人都紧迫了起来。
余思雅倒是不大担心数学和语文,毕竟前世她也学过这两科,而且学了十几年,哪怕忘了,复习复习也能捡回来不少。她的弱项是政治这门课,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政治跟这个时代差距很大,想法也不一样,所以需要死记硬背去了解这个时代的思想政治,免得在高考的时候答错了题,扣分事小,说错话事大。
因而最近,余思雅都在主攻政治这个科目。只要不太忙就把小本子都拿了出来,死记硬背。
到了下班时间,马冬云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看到余思雅还坐在办公室里,她笑着敲了敲门:“余厂长,还不回去呢?”
余思雅快要背完这一页了,便说:“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走。”
马冬云往工厂大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余思雅一眼就看出她在找什么,白了她一眼:“不用看了,沈跃今天去县里了。”估计是没坐上下午的那趟客车,所以这会儿还没回来。
马冬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怪沈同志今天没来呢。余厂长,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啊。”
“嗯。”余思雅应了一声,继续去背题了。
等她背完这一题,收拾好东西出门,已经六点一刻了,养殖场的员工走得差不多了。冬天,天黑得早,这会儿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好在还能看得见路。
余思雅加快了脚步,这样就能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回到家。等出了养殖场,穿过一队,走到二队的时候会途经一片杨树林,那一片没有房屋,比较荒凉。
这路余思雅已经走了两年多,非常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她背着包,边走边复习刚才背的那道政治题。
突然,一根木棍从背后袭来,打在她的背上。
余思雅一个吃痛,摔在了地上,回头的一刹那认清了袭击她的人:“周家兴……”
周家兴神色癫狂,双眼赤红,恶狠狠地举起棍子:“就是我,老子今天打死你个臭娘们,敢开除我,我让你开除我,让你嚣张,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我,看你以后怎么当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