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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厂长, 你回来了!”小李看到余思雅突然回来,非常高兴。
余思雅笑着说:“对, 正好回来办点事就顺便回厂子一趟, 月底没什么事我就不回来了。”
小李赶紧翻出工作日志,将这段时间厂子的工作汇报了一遍。
余思雅听了之后觉得没有大问题,点点头:“很好, 你把厂子打理得很不错, 我很放心。让杨会计过来一趟,我要看看这段时间养殖场的账目。”
小李赶紧出去把杨会计叫了过来。
余思雅接过账本, 查看了主要的进项和开支, 核对了一下数目, 都对得上后, 便将账本还给了杨会计, 笑道:“辛苦了, 杨会计,回头省城那边楚玉涛把门市部的账本带回来,你再做个总帐, 放在资料室里, 以备将来查询核对。另外, 从账目上支五万块给我, 我走的时候要, 这笔钱是用来建厂房的启动资金。”
杨会计很意外,多问了一句:“余厂长, 咱们又要建厂房吗?”
余思雅没多说:“有这个计划。”
新厂房要建在省城, 这消息一出, 最先轰动的肯定是全公社的知青,尤其是那些没能进养殖场, 又没考上大学,只能继续种地的知青。看到回城的曙光,这些人还不得什么法子都想出来啊。
余思雅不希望再引起骚乱,下半年就会有知青给中央写信,然后开启知青返城的大浪潮。这些人渴求已久的回城即将实现。
虽然公社里本省知青居多,但也有许多外省的知青,有了更好的选择,能回到故乡,回到亲人身边,只怕到时候很多人就看不上养殖场这又脏又累,待遇也一般的工作了。
与其提前招了人,到时候这些人又要离开,多增加工作,不如一开始就避开这个环节,晚些公布答案。等知青返乡的通知出来的,再宣布建分厂的事,如果那时候,还有知青愿意去厂子里工作,只要干活勤快,人品不错,也都可以接纳。
杨会计看余思雅的样子,可不像只是有点计划。但他到底不是余思雅的嫡系初创班子,在余思雅面前说话没小李他们那么随便,想了一下,高兴地说:“那可真是个大好事。”
“是啊,麻烦杨会计让马冬云过来,我有点事情要问她。”余思雅微笑着说。
杨会计这才好奇地走了。
不多时,马冬云进来了,笑眯眯地看着余思雅:“余厂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一走,我们就总感觉厂子里少了点什么。你一回来,咱们就安心多了。”
余思雅睨了她一眼:“别贫了,问你正事呢,羽绒服的进展怎么样了?”
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她可是答应了高市长要将羽绒服厂开到省城,可不能失言了,否则以后还怎么找高市长给她开绿灯。
提起这个,马冬云有点头大,都几个月了,做出来的羽绒服还是不能让人满意。
“比较厚重,最主要的是会钻毛,目前已经制出了几件成品,但我感觉穿上之后,恐怕要不了两天身上就会沾满鸭绒。”
余思雅没泄气:“有成品了啊,很好,我去看看。”
到了隔壁楼,余思雅见到了马冬云说的羽绒服,总共四件,挂在架子上,从深红到浅棕,用了好几种颜色的布料,但效果都不尽人意。而且更关键的是,这羽绒服不像后世那么轻便,反而非常臃肿。
这样的羽绒服,余思雅感觉自己是不会买的,穿上跟裹成一个球有什么区别。那还不如买棉袄算了,棉袄更便宜点。
赵师傅看余思雅一直盯着羽绒服不吭声,心里打鼓,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余厂长,咱老赵没本事,做不出你说的那种羽绒服。要不,还是算了吧!”
“新事物哪是那么容易弄起来的。”余思雅倒不气馁,问道,“上次我带回来的那几件羽绒服都拆了吧?”
赵师傅说:“拆过了,外面那层布料咱没见过,还有那个针法更复杂。”
余思雅就不信了,他们省没有,全国其他地方也没有吗?
“赵师傅,你准备一下,去沪市出差,一切差旅费厂子里出。你就一个任务,找到合适的面料,买回来,再试试,就按照人家的针法依葫芦画瓢来做羽绒服,直到成功为止。”
“啊?”赵师傅有点懵,“这……我,余厂长我能行吗?我这辈子都只去过县城两次。”
看着赵师傅忐忑不安的样子,余思雅想了一下说:“这样吧,马冬云,你去问问,养殖场有没有沪市的知青,要是养殖场没有就在公社找,公社没有就在相邻的公社找。到时候让李主任去沟通一下,跟公社请个假,让他们开个证明,找个熟悉路的知青陪赵师傅去沪市寻找合适的面料。”
这样一来,知青也能顺便回家探探亲。而且他是本地人,家里亲戚多,也认识不少朋友,万一遇到点什么意外的状况也好处理,比贸然从厂子里派两个人去沪市方便多了。
听说厂子里还安排了人陪着,赵师傅高兴极了:“那就没问题,还是余厂长你想得周到。”
马冬云对厂子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当场就想起来:“咱们厂子生产线上一个叫谭东阳的小伙子家里就是沪市的,我去叫他过来。”
“好。”余思雅琢磨着要是能找到布料,看赵师傅这样,恐怕还得她亲自去沪市那边跟厂子里谈,到时候恐怕还少不得这个地头蛇引路,便准备先见见谭东阳。
谭东阳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知青,皮肤黝黑,下乡四五年了,去年到养殖场工作的。虽然年龄比余思雅大,但站在余思雅面前,他还是有些局促,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余厂长,你找我?”
余思雅颔首:“对,马冬云已经将事情跟你说了吧。你陪赵师傅去一趟沪市,差旅费养殖场报销,主要任务是陪赵师傅去找到合适的布料。赵师傅第一次去沪市,麻烦你多照应他,闲暇之余,你要回家探亲也行,不过不能耽误正事。”
谭东阳连忙应道:“好,余厂长,你放心,我一定办好厂子里交代的事。”
“嗯,那你跟赵师傅熟悉一下,然后商量好时间,去李主任那里报备好,他去公社给你们开证明。”余思雅简单地吩咐了两句。
谭东阳高兴地去赵师傅商量去沪市的事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余思雅还惦记着闫教授,便去实验室看他。
结果闫教授忙得不可开交,听到她的声音,头都没抬,应也没应一声。
见他实在是忙,余思雅便没好打扰,站了几分钟就回去了。
这时候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小李看到她,笑着说:“余厂长,你家里没人,今晚就住厂子里吧?”
“厂子里还有空房间吗?”余思雅问道。家里已经一个月没住过人了,估计到处都是灰尘,她这回去,还得收拾,住一晚明天又要走,索性不弄了。
小李笑道:“有的,不过是四人间的宿舍,你看行吗?”
余思雅点头:“怎么不行?大学还八个人住一间屋呢。”
“那你先去食堂吃晚饭吧。”小李招呼余思雅过去,他一个人,下班也懒得回家做饭,都是在食堂解决。
两人去食堂打了一份饭菜,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工作。
余思雅问他:“闫教授他们还适应吧?”
其实小李早想跟她说这个了:“还适应,闫教授除了实验,对其他的都不大在意。不过他的几个学生有点想法,他们想将妻子孩子接过来,还问咱们厂子里能不能给他们的爱人安排个工作。我当时没答应,只说要征求你的意见。”
因为以前招工都是对外公布,公开招聘的。他们这要求显然有点破坏厂子里规矩,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找来开后门的肯定不少。
余思雅想了一下说:“夫妻团聚,父子团聚,乃是人伦天性,这点咱们不应该阻拦。他们的家人来要养殖场生活,我们欢迎。至于工作嘛,这么跟他们说,下半年还有招工,家属也可以参加,择优录取。你把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记下来,回头我看看。”
如果确实出色,那也不是不可以适当照顾照顾他们的家属。还有好几个月,先看看他们的工作表现,再看家属是不是能干活的吧,只要还过得去,也可以适当地照顾。
“好,这样就不算开口子了。”小李很高兴,又问,“余厂长,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几天?”
余思雅说:“养殖场一切顺利,我准备明天就回省城。”
“这么快?你就回来住了一晚。”小李诧异。
余思雅瞥了他一眼:“快什么快,我都回来三四天了,你应该知道。”
小李撇嘴:“这么大的事,前天在公社碰到王书记,他跟我说过了。这些个公社,真的是丁点小事都干不好,才多少鸭子啊,就没粮了,咱们当初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那不一样,我们当时是秋天,正是丰收的时候,食物多,而且全县就咱们一家养殖场,鸭子数量又少,随便想个法子都能将鸭子养大。他们现在的情况跟咱们当时又不一样。”余思雅淡淡地说。
小李想了一下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不能什么事都来麻烦他们清河鸭养殖场,这些公社就等着收钱吧。还要他们干什么?
“那,余厂长,等这批粮食喂完了怎么办?不会还找你吧?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小李抱怨。
余思雅赞同:“是啊,求人不如求己,这么下去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主意她已经给梅书记出了,就看梅书记敢不敢踏出这一步了。
梅书记这一晚上焦虑得都没睡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余思雅说的这番话。实行奖励制度,调动农民的积极性,同时解决养殖场的粮食问题,以后就不用再到处去求人买粮了。
一箭三雕,既提高了农村生产的积极性,增加了农民的收入,同时又解决了养殖场的饲料问题,还能提高县里的经济数据。
主意是好主意,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万一进展不顺,效率没提高,那这几万块的奖金谁出?还有蒋主任他们会不会反对,去上面告他的状?
这个烂摊子可不小,若是出了岔子,他这书记也别做了,所以他一直下不了决心。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梅书记还惦记着这事,对胡秘书说:“小胡,你给清河鸭养殖场打个电话,让余厂长来一趟,我想再跟她谈谈,另外,洪县长上班了吧,我有点事要找他。”
“上班了,我刚才去送资料的时候听说他已经来了。”胡秘书回答道。
梅书记点头:“成,你先给余厂长打电话。”
几分钟后,胡秘书挂断了电话:“梅书记,养殖场那边说,余厂长已经坐车走了,她打算今天回省城。”
“怎么这么快?车子应该还没到汽车站,你去汽车站等她,务必把她带到我的办公室,我有重要的事跟她谈。”梅书记赶紧说。
胡秘书得了令,马上出门,骑车他的自行车赶到汽车站。
得亏现在车子少,一路走走停停,速度慢,他去的时候,客车还没到汽车站。等了十几分钟,车子才来,胡秘书一眼就瞅见了人群中的余思雅,他赶紧跑上去:“余厂长,余厂长……”
余思雅回头,看到是他,有点意外:“胡秘书,你怎么在这儿?”
胡秘书拽着她的袖子将她往外拉:“我特意来等你的,梅书记在等你,跟我走吧。”
“哦,好。”余思雅约莫猜到了梅书记还在纠结,罢了,就再晚点回省城吧,把事情了了也省得三天两头这样跑。
到了梅书记办公室,除了他,洪县长也在。
余思雅赶紧给他们打招呼。
梅书记指了指椅子:“余厂长,没有外人,坐下说话。”
余思雅坐下,看着他们俩,目露疑惑的样子。
梅书记喝了一口水说:“余厂长,我把你的提议给洪县长也说了,咱们大家一起来讨论讨论。”
余思雅感兴趣的样子:“哦,那洪县长怎么看?”
她对洪县长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位县长已经五十多岁,很快就要退休了,所以他现在也不怎么管事,存在感很低。开会的时候,余思雅看到过他两次,他每次都很少说话,即便发言也是四两拨千斤,谁也不得罪,典型的老好人。
仕途已经到了尽头,再折腾也没多大意义,估计洪县长就想安安稳稳地退休。梅书记想从他那儿得到支持,怕是有些难。
但出乎余思雅的预料,洪县长却说:“这个提议挺好的,公社集体种地,按工分分粮分钱,但有的人出工不出力,还是分一样多,这对老老实实干活的人来说太不公平了。不过以小队为单位,这人还是多了点,要是队里有几个懒汉,那其他人心里不得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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