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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禾不禁怔了怔, 下意识道:“夫君觉得,女子也该有深见远虑么?”

李承允默了片刻,道:“为何不行?”

“你可知在北边的瓦落, 有不少大宣人活得生不如死?并非是他们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在瓦落人的眼里, 他们?是狡猾的经商之徒, 诡计多端的‘南蛮子’, 故而对他们极其仇视。”

“在大宣北部也?一样, 百姓常年受瓦落之扰, 对瓦落人恨之入骨,若在大街上发现一个瓦落人,便如过街老鼠, 人人喊打。但无论大宣人也好, 瓦落人也?罢,高低贵贱, 尊卑敌友,本是人为的观念或规则, 并非天生如此。”

“男女也?是一样, 男子中不乏有四肢不勤的米虫, 女子里也?有满腹才情的诗人,只不过按照历代陈规, 女子得到的机会更少罢了, 若她们?也?能读书习武, 入仕从商,未必做得不如男子。”

李承允这一席话?说得风轻云淡, 但?苏心禾却?觉得自己的心“噗噗”跳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她同疼爱自己的父亲, 从小陪伴自己的青梅等人都聊过类似的话?题,却?没?有一个人能明白她所思所想。

她甚至不敢对着身边信任的人,剖白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不平和不满。

但?李承允的话?,却?无?意中给?了她一份极其重要的安慰,让她忽然对今后的日子,燃起了点点希望。

李承允见苏心禾目光清亮地看着自己,不禁问道:“怎么了?”

苏心禾连忙藏起思绪,低声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有些高兴。”

“高兴?”李承允眉眼舒展,低声:“若你喜欢出门,以后有时间,我们?便再出来。”

“真的?”苏心禾眼神?都亮了几?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我们?可约好啦!”

李承允笑笑,“好。”

月白风清,夜色阑珊,两人肩并着肩走在长?街之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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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是这一夜过得太愉快,苏心禾回?到静非阁后,收拾完便进入了梦乡。

书房之中,灯火恬静。

李承允沐浴过后,躺在了书房的矮榻上,手中的兵书翻了两页,便放下了。

他双手枕头而卧,不知为何,总觉得漱口之后,还能尝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甜……是她那碗冰杨梅汤圆的味道。

李承允起身吹了灯,却?有些睡不着了。

黎明时分,李承允便已经起身,换了一袭轻便的武袍,去了庭院之中。

长?剑出鞘,瞬间划破了静谧的清晨,李承允身法灵活,腾空跃起,他招式凌厉,锋芒逼人,剑气如虹。

气势如吞云出岫,直指天明。

正当他练得入神?之时,只听见“吱呀”一声,卧房的门开了。

苏心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见到李承允,错愕了一瞬,才笑着开口:“夫君起得这么早?”

李承允下意识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入鞘中,走了过去。

“吵醒你了?”

一套剑法练完,李承允的呼吸有些急促,额角也?渗出了薄汗。

苏心禾自贴身袖袋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了他,“擦擦?”

李承允怔了下,随即接过,“多谢。”

绵软的手帕印上额角,李承允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与昨夜梅子的香甜不同,这手帕上的气味更加淡雅宜人,有着少女独特的清幽。

李承允不禁看了苏心禾一眼,她分明是才洗漱完毕,面上粉黛未施,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一张俏丽精致的小脸展现?在他面前,面颊的粉自然地从内向外透出来,极其好看。

苏心禾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才主动凑近了些,在他耳边小声问:“夫君怎么练起剑来了,难道伤已经痊愈了?”

温软的香气萦绕在李承允身边,他不禁神?性?虚晃,片刻后才开口:“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苏心禾听罢,终于松了口气,她笑着扬起手掌,道:“夫君给?的药我也?用了,伤痕是不是淡了些?”

苏心禾十指纤纤,掌心雪白,李承允端详了一番,道:“嗯,确实有效。”

苏心禾见他额角渗汗,便笑着催促道:“夫君先去沐浴更衣罢,我去准备朝食,用了再去军营?”

李承允其实没?有用朝食的习惯,见眼前人巧笑倩兮,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待李承允走后,苏心禾便钻进了小厨房。

青梅和白梨也?在此时过来了。

青梅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奈何昨夜苏心禾太困了,是以忍到了今天早上,故而一见到苏心禾,便开始挤眉弄眼,“小姐,昨夜如何?”

苏心禾一边准备手中的面团,一边问道:“什么如何?”

青梅急吼吼地道:“就是您和世?子一起出门……发生了什么呀?”

苏心禾想了想,道:“昨夜我们?去了福来阁,过了酉时,还十分热闹,我们?便去了二楼雅间,还碰到了平南军的副将?等人聚会。”

青梅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苏心禾道:“后来,我们?一起用了饭,散了一会儿步,便回?来了。”

青梅不可置信:“没?了?”

苏心禾点头,“没?了。”

青梅大失所望,长?叹了一声,道:“小姐,您可知昨日为了促进您与世?子的感情,我和白梨有多努力吗!?”

苏心禾疑惑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梨连忙捂了青梅的嘴,道:“世?子妃,您别听青梅瞎说,她是昨日牵马的时候被烈火耍了,所以才胡说八道。您方才不是说要豆浆么?奴婢这就去大厨房里取。”

白梨将?青梅拉出了卧房,两人来到没?人的长?廊上,白梨压低了声音道:“昨日咱们?瞒着世?子和世?子妃将?马车留下,不就是为了撮合他们?么?你若说了出来,万一惹他们?不快,那可如何是好?”

青梅也?立马冷静下来,道:“你说得对,方才是我冲动了……我还不是担心嘛!自从我家小姐嫁到侯府,世?子便一直住在书房,小姐面皮薄,自然不会说什么,但?世?子这般行事,难道不是欺负人么?”

白梨连忙安慰道:“青梅,你别着急,我们?世?子表面虽冷,却?是个宽厚之人,不会亏待世?子妃的,况且,世?子妃性?子好,又?生得美?,只要他们?二人能朝夕相?处,我相?信一定会日久生情的……”

青梅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罢……”

这年头,当丫鬟还要操心主子的前程,可真是不容易啊!

两人说完了话?,青梅便去小厨房帮忙了,而白梨则依言去大厨房,可她才走出月洞门,便遇上了蒋妈妈。

白梨连忙见礼:“见过蒋妈妈,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蒋妈妈笑了笑,让一旁的红菱将?手中的账簿递给?了白梨,道:“夫人说了,让世?子妃学着管家,这不,我便将?账簿送来了。请世?子妃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随时请教夫人。”

白梨道了声谢,笑道:“蒋妈妈既然来了,不若喝杯茶再走?”

蒋妈妈摆摆手,道:“夫人那儿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就不叨扰了。”

白梨含笑福身,规规矩矩道:“那好,蒋妈妈慢走。”

蒋妈妈遂带着红菱离开了静非阁。

红菱低声问道:“蒋妈妈,您方才在来的路上,不是还说想问问世?子妃,那桂花蜜怎么做么?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蒋妈妈横他一眼,道:“方才那两个丫头的话?你没?听见么?世?子与世?子妃成婚这么久,居然还分房而卧,这可是一件大事,需得立即禀报夫人才是。”

红菱会意点头,道:“是,我们?这便回?去找夫人罢!”

这四人各有各的急法,但?事件的主人公的苏心禾,此刻却?一心一意盯着锅里的热油。

油温被柴火一点一点轰上来,发出了逐渐成熟的香气,苏心禾手中拿着一条长?长?的面剂子,待火候到了,便将?面剂子一条接一条地放了进去。

绵软的面剂子,在接触热油的瞬间,顿时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仿佛在激烈地反抗着,苏心禾眼疾手快地将?油条翻了个面,油条便立即膨胀起来。

瘦弱的面剂子通过油炸之后,便会脱胎换骨,变得金黄又?粗壮,三个小小的面剂子,变成油条之后,便能挤满整个油锅。

待油条炸得黄中泛焦,苏心禾便将?油条捞起,沥干了油水,放到了一旁的瓷盘中。

三根大油条,亲亲热热地排在一起,看着十分喜人。

“世?子妃,您看看,这样的豆浆可以么?”

白梨已经从后厨回?来,将?满满一锅豆浆放到了砧板之上。

苏心禾过去一看,果然,此“豆浆”非彼豆浆。

这个时代的人还不太会研制豆浆,苏心禾让后厨准备,他们?便按照字面上的理解,将?豆子磨成了浆水,但?未经熬煮是不能喝的,且这里面还有不少豆渣,用勺子略微一搅,一股生涩的黄豆味,就扑面而来。

三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苏心禾道:“青梅,取个纱布网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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