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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处的皮肤很是敏感。

在湿润的笔端摩擦下,有种冰凉的异样感。

南舟静静注视着他下垂的银色蝎子辫,心脏一下一下地搏动,相当有力。

那种介于熟悉与陌生间的感觉,让他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想要偷偷窥探。

南舟觉得琴师一定发现了。

因为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梁祝吗?”

南舟:“嗯。我看过。他们相爱,最后他们变成蝴蝶了。”

琴师低下头,放开了南舟的手:“可这世上的梁祝并不多。”

南舟端详着在自己左手腕部的一团黑色阴影,神情略有困惑:“这不是蝴蝶。”

琴师笑道:“是的。这只是一只蝶蛹。”

南舟抬头望着他,愈发不解。

琴师单肘倚靠在吧台边,望着南舟,笑道:“他们相爱,会变成蝴蝶。但很多人,他们的相爱就像飞蛾一样盲目,扑火扑灯,只要遇到一点光,就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把在灯柱上偶然间遇到的同伴当成伴侣,蠢得简直可怜。”

南舟:“嗯。”

他感觉出,琴师似乎是想教育他什么。

南舟问:“所以,这也是某种比喻吗?”

琴师微微颔首。

南舟:“这样我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要恋爱。”

琴师:“我的意思是,头脑要清醒,不要谈一开始就不会存在结果的恋爱。”

“所以,这是一个祝愿。”他轻轻握住了南舟的左手指腕,笑道,“南舟,等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它才会变成蝴蝶。”

南舟虚心请教:“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蝴蝶呢?”

琴师:“等到该出现的人出现的时候。”

南舟:“就像你来到《永昼》,而我去捡我的苹果?”

琴师:“……”

对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南舟也颇感诧异。

他似乎恢复了一些记忆,但又很快如消沙般流散不见。

他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南舟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感。

他能明白,琴师想有意把他往外推,不许自己和他再做朋友了。

他只是不理解这个过程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于是,他冷淡地气鼓鼓道:“这也是一个比喻。”

琴师笑一笑,自如地转开了话题:“这里是不是太吵了一点?我们去安静一点的地方坐吧。”

因为被琴师诱着说话,南舟一直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属于自己的苹果酒。

而当他被琴师领到更为偏僻的卡座上时,却又被已经玩high了的其他队友簇拥了起来。

当气氛热烈起来后,南舟感觉这些人对自己的友善度莫名提高了许多。

……对南舟来说,这也是一种非常莫名的、值得研究的情感变化。

明明之前还那么害怕自己,为什么现在就可以和自己这样快活地交谈?

“南舟。”醉醺醺的耳钉男搭住了满心问号的南舟肩膀:“你会说脏话吗?”

南舟提问:“我为什么要说脏话?”

“发泄情绪啊。”耳钉男大手一挥,“你是不是从来没说过?”

南舟:“没有。”

他从来不发泄情绪,他只考虑如何解决问题。

……哦,刚才故意呛琴师的那句话除外。

耳钉男激情澎湃:“你不觉得特别操蛋吗?我们,还有你,现在都是游戏里的人了。说不定,我们和你就要留在这里,做一辈子的队友了!”

说着,他大力拍打了一下南舟的肩膀:“我们要做一辈子的队友!”

南舟:“噢。”

耳钉男豪情万丈:“就教会你说脏话开始!”

南舟:“为什么?”

耳钉男:“朋友,不问为什么!”

南舟:“我们不是……”

还没等他纠正过来耳钉男的叫法,耳钉男就狠狠一握拳,对着空气骂出了声:“操他妈的!”

南舟:“嗯。”

耳钉男:“……‘嗯’是几个意思?”

南舟:“就是赞同的意思。”

耳钉男:“……”

其他队友纷纷大笑起来。

这段小插曲一过,他们又热热闹闹地组织玩起了桌游。

而南舟也受到了耳钉男的话的启发。

在短暂的赌气后,他想弄明白,为什么琴师会拒绝他。

他还是想好好解决这个问题的。

琴师坐在远离他们的卡座外围,品着新点的一杯生命之水,遥遥看着那些热闹的互动。

南舟挪到了他的身侧,开门发问:“……为什么?”

琴师笑问:“南同学为什么问题会这么多?”

南舟:“因为我不了解你。”

他对这个人的了解无限趋近于空白。

他更像绘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个蝶蛹,吐出黑色且柔软的丝线,一圈圈将自己慢条斯理地包裹在内,不许自己接触到一点点光和温暖。

琴师似乎还想让他不要再追问,试图转移话题:“别想了,你的嘴唇都干裂了。喝点酒,度数不高的。”

南舟固执地望着他。

琴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笑着一摊手:“好好好,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你想了解我多少,就喝多少。”

南舟望了他片刻,果然乖乖端起了盛满琥珀色酒液的酒杯,一饮而尽。

琴师笑微微的。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达成了。

谁料,南舟上手夺过了他手中的生命之水,凑在唇边,同样快速地一饮而尽。

白色的酒液从他嘴角滑落,滴在他的衬衫领口,划出一道略显旖旎的水痕。

实际上,当那杯苹果酒下肚时,一股热意就从南舟小腹蒸腾而上。

喝完琴师的酒,南舟还想去拿被耳钉男随手放在卡座黑曜石桌上的酒瓶。

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能触及酒瓶,身体便失控地向前倾斜而去。

极度的晕眩袭上了他的心尖。

让人酥麻发痒的热气沿着血管汩汩涌动,迅速充斥了每一根毛细血管,让他的脸快速涨红。

他沾染了一点透明酒液的嘴唇张了张,难得地有些慌张无措: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