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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想再观望观望的玩家,在看到七八队看上去就不是易与之人的玩家出没在小镇中,也马上改变策略,脚底抹油。

拥有近2000名玩家的松鼠小镇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短短三个小时内被清成了一座空城。

而报时器似乎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眼看着日影移过正中,那些玩家确认了一遍门口的计数牌,确定不相干的玩家应该已经尽数撤去。

平素人满为患的童话小镇,由于过度的寂静,就连路边卡通雕塑上扬到夸张幅度的嘴角,都带了一点说不出的邪意。

石油-方冕:人走得差不多了。

导演-支荀:“立方舟”的,出来。

先锋-林奇兵:我们可以先谈谈,约个地点。

有三支队伍不约而同向“立方舟”发起了邀约。

态度不一,但目的一致。

在他们的认知中,所谓8小时的宽限,不过是“立方舟”故弄玄虚的手段而已。

等小镇里的其他玩家走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动手了。

三方耐着性子等了一分钟有余。

等来了一句——

立方舟-李银航(李bank):请现处于松鼠小镇内的玩家,在4小时40分内离开小镇。

众人:“……”

不过,他们都是久在副本中混迹的,怒气值不会那样轻易地被挑起。

大家各有安排。

三四支队伍的人各自挑了酒吧和餐厅休息,补充营养。

8个小时,他们等得起。

另外几支队伍互不交流,却默契地在小镇内各自散开,搜索“立方舟”可能的落脚点。

采取不同行动方向的人都在暗自笑话对方。

休息的人认为松鼠小镇这么大,白白搜索在这种事情上浪费体力,简直蠢得不能再蠢了。

搜索的人认为,花时间在休息上,就是暴殄天物的行为。

“立方舟”的坐标系明明白白的就在松鼠小镇里,李银航每隔五分钟还要报一遍时。

只要这人姓名旁边的Q版松鼠头只要一直在,就不怕“立方舟”他们从小镇上跑掉。

找到他们的踪迹、先下手为强、提前想办法控制住他们,让他们交出副本生物,那些现在优哉游哉的人就只能干瞪着眼在一旁羡慕了。

双方心照不宣地辱骂对方:大傻逼。

身在松鼠小镇上的玩家自顾自地各行其是,倒是让身在局外的人浮躁起来。

起哄架秧子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缩头乌龟!

——非要等8个小时干什么?是不是逗人玩呢?

——“立方舟”也不一定有副本生物吧,也都是大家的推测吧?

——就是,人家报个数,就有一帮傻子被哄得跑过来跑过去啦~

岛上的人没被李银航这个没有感情的报时机器激怒,却个个被世界频道里这些聒噪又阴阳怪气的家伙气得不轻。

有两组本来想原地等待副本生物出现的玩家硬是改变了主意,动身投入了搜索之中。

要是找到那个“立方舟”的李银航,不论男女,先痛打一顿再说!

……

在城堡影院丛丛的水晶尖顶掩映间的一小片平台上,江舫抱臂靠立在远离平台边缘的一端。

他和南舟一样,并没有更新游戏界面。

但眼下的局势,与他和南舟推导的局面几乎完全相合。

所以江舫想也知道,世界频道里目前是怎样一副乱象。

面对连篇累牍的辱骂,李银航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水,在系统时间指向确切的数字的瞬间,指尖一动,将早已编辑、审核多遍的倒计时发送出去。

她无比忠实地执行自己的角色功能。

江舫闭着眼睛:“那些话,不用放在心上。”

李银航莫名其妙:“啊?什么?”

她的视线聚焦在了那些快速划过的恶毒文字上,才意识到江舫的指向。

她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嗨,这算什么。”

在李银航的工作生涯中,她早就对语言这种武器的杀伤力麻木了。

曾经,她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客服,直到生活一巴掌扇醒了她。

她还记得自己刚入职的时候,和一个口音浓重的大爷进行的一番对话。

大爷第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还挺慈爱,迷惑性极强:“我的卡,能在会泽取到钱喃?”

李银航答道:“请问您的姓名和银行卡号是……”

大爷极为警惕:“凭啥告诉你喃。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取。”

李银航只好抛弃了话术:“您好,是可以的。”

她还非常不合时宜地皮了一下:“云南是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大爷的第二通电话是同事转接过来的。

李银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住自己的工号的。

他张口就说:“取不出来。”

李银航再次询问:“您的银行卡号是什么呢?这里可以为您提供查询服务。”

结果,大爷瞬间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把李银航劈头盖脸一通痛骂,仿佛她问的不是他的卡号,而是他的银行卡密码。

李银航被骂得半个小时没回过神来。

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第三通电话又进来了。

还是大爷。

大爷小声道:“你不会骗我吧。”

为了能让大爷取到钱,李银航愣是把自己祖宗十八辈儿的清誉都赌咒发誓上了。

大爷终于扭扭捏捏、极不情愿地报上了自己的银行卡号。

李银航呆愣了片刻:“您好……这里是光明银行。您的卡是工商银——”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然后咵地一下挂上了。

回想起过去种种,李银航竟觉得,那曾经的烦恼,竟遥远平和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一旁的江舫闭着眼睛,后背贴着身后大块的粉水晶装饰壁,鼻尖微微沁出汗珠来。

他抓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用力到发抖,衣料大片下陷。

江舫的整体姿态是故意粉饰过的、能瞒过人眼的放松。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肌肉是如何紧绷,耳畔是如何充斥着藤蔓细微的、让人牙酸的晃动声。

每次站到高处,他都会有自己还留在当年父亲坠崖地点、被悬挂在生死一线的幻觉。

无人救援。

无人理会。

无人……

突然,一只手突然从旁侧伸出,抓住了他的衣角。

身体细微的失衡,让江舫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应激反应。

理智像是父亲踩踏过的那片泥土,坍塌的刹那,江舫已经闪电般握住了那只手的腕部,猛然发力——

清脆骨响响起的一刻,江舫几近脱缰的理智也在同时回笼。

他心尖一悸,回过头来,正好看进了南舟一双沉静中带着点淡淡诧异的双眼。

南舟咔吧一下把被江舫抓卸掉的手腕接了起来。

动作之快,让李银航根本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南舟说:“安全了。城堡里的人都走了,正在往东边的锡兵道走。我们下去。”

他们早就对眼下的局面有所估计。

实际上,来松鼠小镇上的人,比南舟和江舫当初推测的还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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