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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治病,就要定期来上福音课,聆听教主的指示,和教徒们一起呼吸吐纳,背诵教义;

想要免灾,就要往“福音银行”里存入赦罪符,1赦罪符折合人民币10块,而且还有汇率的浮动,浮动情况视今日福音是否显灵;逢年过节,还要缴纳“节期费”。

想要长生,就要执行上述两种操作。修满一定课时,存够一定赦罪符后,就能升任干部。

只有干部才拥有长生的机会。

想要亲人复生,条件如上。

而且不仅要攒够你的那份儿,一定要把亲人的那份儿攒够才行。

教义上还不忘给人打了预防针:如果你看我们教义,浑身难受,如丧考妣,那么是你心有奸邪,需要我们教来给你驱一驱。

把情况大致讲述完毕后,李银航眼巴巴地等着两位大佬的分析。

南舟的表情却比李银航还要困惑。

他转向低眉沉思的江舫:“这些话,难道不是骗人的吗?”

李银航:“……”

这不是当然的吗。

一听“基督神功门”这么神兽的名字,就该知道是那种骗钱不眨眼的敛财组织啊。

南舟怎么像是第一次听说似的?

“嗯。是骗人的。”

在李银航努力说服自己,艺术家是一种比较不食人间烟火的生物时,江舫已经耐心地为他解释起来。

“但人心总有弱点和执念。一旦碰见自己无法释怀、极其渴望实现的愿望,比如长生,或者让死者复生,哪怕有一点点实现的可能,也会去试试看的。”

“不过,这一试,就有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说着,江舫又无意识碰了碰自己choker的一侧。

他耳畔又一次响起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咒骂,和脱力过后无助的哭泣。

“明明是你害死的他,你为什么还要我忘掉他?!”

“你是不是已经忘掉他了?!”

“你给我记起来!记起来!”

隔了多年,陈年的、充满疼痛和恐惧的幻觉还是会时时困扰着江舫。

他曾经见识过什么叫做沼泽一样可怖的执念,并一度以此为耻。

他有着无数的爱好,他换过无数的工作,他见过无数的人。

但只是游戏人间罢了。

直到……

江舫望向了正翻着李银航笔记的南舟,神情柔和下来。

颈部的疼痛退去,聒噪的幻觉消失。

他重新回到了拥有着南舟的现实。

为了分散注意力,江舫将目光转移向床边墙壁上的儿童涂鸦。

三个执手并肩的家人,齐齐露着白惨惨的牙齿,对着江舫展开幸福的笑容。

他想到了那十三盒印着教会logo的火柴,想到他如此频繁地造访

面对着这样一副和美的亲子绘图,江舫目不转睛道:“这个家有一个父亲,两个孩子。但是,女主人是一直不在的吧?”

与此同时,次卧里的沈洁和瘦猴他们也在研究网页内容。

“这他妈不扯犊子呢吗。”

听完沈洁的简单概括,瘦猴忍不住骂道:“还耶路撒冷,这狗屁教主能说出耶路撒冷在北美洲还是欧洲就算他牛逼。”

健身教练也很是赞同:“这些信教信上头了的都是疯子。”

“我以前去街上发我们健身房传单的时候,也有个老太拦着我,死活要跟我聊聊,让我入她的什么教。”健身教练接着说,“我没听她的,说我坚定信仰人民币,你给我人民币我就信。结果她骂我是个熊瞎子精,死后会遭报应的。”

沈洁没有接他们的话。

她紧盯着网页上一段话,遍体生寒。

“子是父母的骨、血、肉。”

“子有父母引领,方降于世,父母于子有圣恩大德,可支配其身,此乃天之公理。”

“羔羊反哺,乌鸦反哺,圣子引路,凡有至孝子引路,心至诚时,单魂去,双人归。神力将赐亡者与孝者福音,复生于世,有如耶稣再临。”

这句话的本意,站在撰写教义的人的利益上,其实很好理解。

能上“基督神功门”这种低级恶当的,多是心灵脆弱、轻信盲从、有一定经济能力的人,中老年人群尤甚。

所以他们才鼓吹,子女是爹生父母养的,没有权利管父母如何花钱。

这样一来,教内如何巧立名目、征拿钱财,都成了父母天赋的自由。

子女要是过问,就是不孝,就是辜负了“圣恩大德”。

而如果想要亲人复生,就得要一个“孝子”在前招魂“引路”。

倘若信徒没有子女,或者子女不肯,那“复生”自然是无法完成的。

就算信徒真有这么一个“孝子”,信徒也为了达到“复生”的标准散尽家财,即使最终没有成功“复生”,教会方也可以轻轻松松把责任推到“心不诚”的子女身上。

这本来应该是一桩包赚不赔、怎么解释都是对教会有利有理的好买卖。

想到下水道的那绺连着头皮的头发,沈洁握着鼠标的掌心全汗湿了。

……假如,这家的男主人按照着教义,这样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