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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凌晨三点的嘉北城, 灯火通明。寒风凛冽的冬日并不能吹灭嘉北深夜的盏盏灯火。

路景澄开车载舒微去孙欣菲她们报社在东城分社的宿舍,车子在限速范围内开到了最快,在公路上疾驰而过像是黑夜中的一阵飓风。

舒微一路上眼泪像是止不住似的流着, 沿途的灯光落在眼中都是破碎掉的金子。

马丁冷白凌亮的车灯在路边闪烁着,东城报社宿舍楼下, 欣菲穿着她那件橘粉色过膝羽绒服, 抱着双臂跺着脚在等她。

孙欣菲也看见了路景澄的车子, 抽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挥动了两下。

她一直都是个非常乐观率真的姑娘,自诩属于乐天派的性格。舒微遇见很棘手困难的事情,有时候感觉事情过不去,心里总会想没关系的,我明天还要去找欣菲一起约饭。

但是她现在说她要离开她了。

舒微打开车门下车,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孙欣菲走过来朝她张开手臂,很像当年她因为路景澄不喜欢她流泪, 在那个北风呼啸的冬日公园,欣菲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她的场景。

孙欣菲抱住舒微, 眼眶中霎时也蓄满了眼泪, 但是她仰头用力地望着星空, 笑呵呵地笑着说道:“我的微微现在怎么都成小哭包啦?”

“你这个……狠心抛弃我的…坏女人……”舒微哭着掉眼泪“指责”她。

路景澄看着站在劲冷的风口抱着痛哭的两个女孩,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同时心疼自家媳妇的脸蛋,这不得让寒风吹伤, 但是这个场面他也不能开口。

“微微, 咱们进屋里守着暖气哭。”孙欣菲瞧见路景澄心疼的眼神,不禁笑出了声说道。“你家路校草心疼得不行了……”

舒微放开了抱着孙欣菲的手臂, 转头看了身旁路景澄一眼, 路景澄英俊的脸庞泛着无奈的神情。

“路景澄, 你自己回家吧……”

路景澄也知道自己今晚的“命运”,宠溺地走上前摸了摸舒微的头发,不忘叮嘱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舒微抱着孙欣菲点点头,和路景澄说回去开车慢点。

孙欣菲的员工宿舍挺宽敞,比她之前租的公寓大了两三倍,也配套独立卫生间。

两个人上楼前去隔壁的全家买了吃的和喝的,进了宿舍孙欣菲又从床底下拖出了半箱哈尔滨啤酒。

欣菲的床底下不仅有哈尔滨啤酒、江小白,甚至还有嘉北特产二锅头。

舒微稍张口望着几扎哈尔滨啤酒,嘴巴不禁微微张开。

“你的酒量就是这么练出来的?”舒微指着这些酒水惊呼道。

孙欣菲扬高声音笑说:“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是酒桌上显真章。”

舒微解开其中的一瓶酒,放在鼻间嗅了嗅,冲鼻的味道令她赶紧推开酒瓶。

“今晚一定要喝酒吗?”舒微蹙紧了眉心问欣菲。

孙欣菲笑着将两个人去全家买的果汁扔给舒微,说道:“你喝这个陪我。”

舒微接住果汁瓶后,将果汁瓶放在一旁,转手拿起一罐啤酒笑说:“我喝这个,你们家特产。”

她之前可以说是滴酒不沾,但是只有和孙欣菲、葛梦雅她们两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破例喝酒。

凌晨四点多,在整个城市即将要醒来的时候,有两个女孩正想要清醒喝酒糊涂睡去。

“怎么决心要走了?”舒微握着罐啤酒叹息问道。

孙欣菲仰头灌了口酒,动作豪爽地咽下酒后,故作轻松笑说:“被调到东城以后我就想走了……”

舒微偏过头去,其实那天帮她搬办公用品的时候,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好似要即将分离的虚渺感觉。

如今倒是都成了真的。

孙欣菲一一罗列去连城工作的好处,声音仿佛十分轻快:“当初刚进报社跟着的赵主编去了连城,如今她在连城站稳了脚跟,我也想过去。工资是这里的两三倍多又离家近了很多,鸡零狗碎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少,对于我来说算是相对完美的工作了吧……”

舒微握着啤酒,也算认同地点点头。

“我又不是不回来嘉北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又回来了,趁着年轻多看世界多赚钱。”孙欣菲的胳膊抵在支起的膝盖上面,手里擎着啤酒,嘴上滔滔不绝地说道。“这叫什么……良禽择木而栖,知道吗,微微……”

认识孙欣菲八年了,欣菲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同时也十分了解她这位朋友的性格。

舒微配合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深知孙欣菲表面上是在说给她听,其实也是在劝自己。

“我支持你的决定,对你的事业前途发展有好处就好,反正嘉北飞连城晴天也就50分钟。”舒微握着啤酒罐凑过去碰了一下孙欣菲的啤酒罐,抿嘴温声笑说。“就像……我读研的时候,周末从学校去你的小公寓找你,那时我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呢。”

舒微也是同样故作轻松地说着,孙欣菲笑着拿酒互碰了下。

“没和他说?”舒微最后只问了这么一句。

孙欣菲听后忽然低头垂眸笑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像是在梦中呓语:“没有……”

舒微过生日那晚谢嘉礼叫了代驾,送孙欣菲回东城分社的宿舍。

孙欣菲也不知道谢嘉礼哪根弦搭得不对,说是喝酒没有喝够,要请孙欣菲再喝一顿。

“要喝你自己喝,别拉上我这个打工人,我明天一大早还有工作。”孙欣菲果断拒绝,语气听不出一点商量的余地。

谢嘉礼状似混坏地轻“呵”了一声,痞气地拉长声音开口说道:“有个成语叫什么,我想想啊,叫……忘恩负义,是不是说的就是孙主编你啊……”

孙欣菲猛地瞪起眼睛来,被谢嘉礼的话招得哭笑不得。

“当了一次金主爸爸,你以为你就是我这一辈子的……”说话说到一半感觉不妥,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就停住不说了。

大四上学期就进了报社实习,报社的光景也不胜似从前,她跟着师傅跑广告招商和企业宣传外包。说来也巧,跑得第一个金主爸爸是述益实业,正好是谢嘉礼家里的产业。

如果没有去述益实业,碰巧偶遇谢嘉礼的话,她的第一个招商不可能谈得那么顺利,那是报社半年来最大的一笔对外业务,连赵老师也笑说没有想到她能谈下述益实业的招资。她也凭着述益实业和另一个广告招商业务顺利转正。

谢嘉礼撇了撇嘴,无奈笑道:“谁跟你扯陈年往事了,我是说今晚送你回东城这件事情……”

“还想叫我爸爸,别占小爷我的便宜。”谢嘉礼说得慷慨陈词,好像她真的占了他的便宜。

孙欣菲的白眼都要翻到车顶了,但是唇边若有似无的浅浅笑意却出卖了心里的甜蜜。无论谢嘉礼说什么她都爱听,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回想无数遍,如果没有相处时这些对话,她想漫长的日子是熬不过去的。???

谢嘉礼好像遇见什么烦心的事情,他总能说个笑话,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想如果能够永远这么藏着心意,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偶尔见见他也是很好的。

最后当然是犟不过这位述益实业的太子爷,途中路过便利店买了江小白和哈尔滨啤酒,在呼啸寒冷的北风里坐在路边的石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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