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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离开公寓后,就开车回了家,换了身衣服。

掏口袋时,发现了另一盒未被拆封的套,他扔在了床头。她的卧室有些小,一张床就已经占了大半的空间。虽有内里的衣帽间作为空间上的缓冲,不至于显得局促,但他还是更喜欢宽敞点的卧室。

他很清楚王思雨的目的。

其实这件事,王思雨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谈不拢就花钱请律师,若是要用手段,可以适当利用对方没有身份这个点。

不同地方的做事逻辑不同,在这里,用钱解决的效率会更高些。

这件事,于王思雨而言,归根到底,就是要花多少钱的问题。

陈岩并不喜欢她要把这件事与许嘉茗联系起来,以此让他帮忙解决。毕竟这种小事,她犯不着来找他帮忙。但她以为扯上了许嘉茗,就不算是消耗所谓的情分。

但他最忌讳的是将问题复杂化,用他的身边人来借题发挥。

情侣关系,在外人看来,可以有层朦胧的甜蜜滤镜,觉得他爱护女友,理所当然会去帮忙;但在他看来,动了他势力范围内的人,就是抓住了弱点来威胁他。

他没有想到,王思雨做事会这么不聪明。为了这么点钱,要绕这么一个弯。更不知她会不会蠢到以许嘉茗为借口赶人走。

这件事,如果要想多了,就有点棘手。这儿不是在国内,能在物理环境上做到与无关紧要的人完全隔绝。

他可以使用更直接的手段,在他这,并无多少道德上的负担。但显然犯不着,而且许嘉茗一直在这,他这么做可能会把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但也不难解决,依旧是让王思雨出面,该怎样办就怎样办,他再敲打她一下,别自作聪明。

许嘉茗从未跟他说过有人造谣她。他有时觉得她很聪明,聊天时反应极快,他喜欢跟这样的人说话,不费力,还很有趣;有时又觉得她很迷糊,对身边的大多数事情都不在乎,别人很在乎的事,她都挺无所谓的。

或许就是这么矛盾,他才这么喜欢吧。

这些谣言,她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知道了也没当回事。这种小事,他也犯不着去问她。

但有一件事,可能是真的。她的家庭,可能遭遇了变故。

这样的情况并不鲜见,尤其是过去几年,经济没那么好。他跟人谈事时,对方还开玩笑说,儿子在国外,之前一年给个百来万不是问题,国内的信用卡另算,出去了总要花销见世面的。现在形势不好,没法给那么多,让他在外面找份实习做,结果跟我说,英语不好,找不到。气死了,还不如就在国内读了。

能让子女在外勉强维系生计还算好的,有的就是直接断供了。

她曾说过,她爸在外学术访问。估计是个大学教授,做研究的,有个公司也太正常不过。特别是牵扯到核心技术层面的东西,上市的企业都会来找他们来合作。

学术圈没那么纯粹,寻常行业里该有的斗争,那儿都不会少,甚至会更激烈些。

不知她爸爸是属于哪种情况,是生意遇到问题,还是被打压了。

陈岩不喜欢所有事情他到最后才知道,他不见得会有什么行动。她从没提过,他贸然上去帮忙不好。即使是他觉得有需要帮忙,也不会直接出面。

但这些不影响他现在想知道。

他逐渐了解了她的脾气秉性,各自占用着彼此的时间,有着无比私密的关系。很合拍,甚至吵架都不会有。兴许是异国恋,相聚时的快乐浓度,会大于生活中的大多数事情。

然而同时,关于她,他也只知道,她在这读书,有在纽约的朋友,房子是租的。她似乎是抓不住的,搬了家,两人若是没有了联系,他就不知道她在哪儿。

她明明对这段关系认真,却还要告诉他,她没有太认真。

像是预防针。

陈岩不喜欢处于被动,特别是在一段他在乎的亲密关系中。

也很简单,查一下就知道了,犯不着自己揣测。

国内已经结束假期,他这有一点事要处理。

他难得拿了瓶威士忌,提了桶冰,进了书房开始工作。他在这时,李姨几乎不会上楼,他也懒得再返回关门。

处理得差不多之后,他先给国内打了个电话,先把事情吩咐下去。接下来几天,他大概率不会再碰工作。

到最后,陈岩才想起了顺带的一件私事,他犹豫了下,在想这份资料能多久交到自己手上。

他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时,就已经生了警戒心,断然不会再说一个字。

陈岩挂掉电话,回头看到是她,随即从工作模式中切换。却没有想到,她问了他这个问题。

他刚才的电话中,并无暴露任何信息。

他没有回答,反问了她,“你为什么这么问?”

许嘉茗的心渐渐往下沉,“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

陈岩可以有很多种聪明的回答,将这件事翻篇。但被她的目光注视着,他不想对她有隐瞒,“是。”

许嘉茗觉得他如此理所当然地回答,是不是太荒谬了点?

她从来没有来过他家二楼。

一楼是向人展示的区域,客厅可以举办派对,偏厅可以自在安静坐着,厨房可以烹饪美食……一切都是露在外面给人看的。

二楼是他家的私人空间,书房更是带了机密的意味。她只是刚走到门口,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并且及时挂了电话。

意外窥见了另一面的他,她却是无比害怕。这样的他,可以随时查她,随时碾压她,不是吗?

在权力、甚至是特权面前,她从来没有想要过。当这些被递到她跟前时,她也不会妄想去拥有、去成为人上人,她只会本能地将自己当作权力之下可能的受害者。

权力不会因为爱情就改变了冰冷而无常的性质,她的爸爸,就是这样进去的。她深切地体会过,就根本无法再懵懂地将带了伪装的权力,当成一种保护与安全感。

许嘉茗看着他,很平静地问了他,“那你为什么要查我?”

陈岩很少需要向人解释什么,此时他也无法去做出准确判断,她此时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件事,他知道对错,并且如果决定做了,就绝对不应该说出来。当被她发现时,他不想在她面前撒谎。

“我想知道,是否能帮上忙。”

“帮什么忙?”

陈岩不想接受她的质问,“这件事我做的不对,我道歉。”

“好啊,我接受。”

许嘉茗说完就转头往楼梯处走,可没走两步,手腕就被他抓住。他的力气很大,她用力甩也甩不开。

“接受的话,你去哪儿?”

“回家,可以吗?”她笑了声,问了他,“还是说你要把我关在这,也没人能拿你怎么办,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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