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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成宇愣在原地。

他的脑海中在那一瞬间,有无数念头闪过,每一个都让他困惑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望着卢蒯消失的方向,不断自语,神情恍惚。

这太奇怪了。

一个恨他入骨的夏人,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舍身救他?

他难以理解,甚至暗暗怀疑这是某种诅咒……

但不死灵却不会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那些怪物再次从浓雾中杀出,嘶吼着朝他袭来。

拓跋成宇回过神来时,那些不死灵已经杀到了他的跟前。

他的脸色骤变,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提起自己的巨斧抵御,可这时方才想起,自己的武器落在了极远处,他根本触碰不到。

眼看着那些不死灵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他甚至能闻到对方嚎叫时,嘴里传来的血腥味。

拓跋成宇心头骇然。

而就在这时,数道雪白的剑光猛然从天际坠下,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了他的身前,将冲杀在最前方的几只不死灵钉死在了地上。

拓跋成宇抬头看去,却见头顶正有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凭空而立,状若天神。

是那位大夏皇女陈曦凰!

但不死灵并不会因为几个同伴的死而停下进攻的步伐,更多的不死灵紧随其后杀到。

拓跋成宇愣神的档口,一把血戟也在这时从他的身后飞掷而来,血戟之上裹挟着恐怖的力量,落地只是爆出一声巨响,再次将数只不死灵轰为齑粉,化作一道道轻烟遁入浓雾之中。

然后一对人马杀出,冲杀在最前方的赫然是一群蚩辽下族的士卒,他们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拓跋成宇的跟前,以身躯形成了一道屏障,将不死灵拦在了身前。

身后则是一群手持弓箭的环城百姓,他们手中的箭支明显经过特别的改造,箭矢前方用麻绳捆着一些灵石状的事物,随着一人一声令下,无数箭羽飞出,落在不死灵的阵营之中,发出一阵密集的爆炸声。

不死灵的攻势受阻,数位早已准备好的环城百姓在那时上前,抬起了一脸错愕的拓跋成宇快步退到了队伍的后方。

整个过程双方配合默契,不过百来息的时间,便完成了此事。

……

“那些不死灵退了。”墨月乌歌看着呆坐在原地的拓跋成宇,走上前来说道。

“不过只是暂时的,皇女殿下说,是因为我们杀死了足够多的不死灵,这些怪物虽然可以不断重生,但同样也需要时间,他们大概是意识到我们不能进入浓雾,所以选择暂时退避,待到全员再次复活,再向我们发动攻势。”

拓跋成宇点了点头,抬头望向了前方,这场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按理来说天色已经到了早晨,可或许是浓雾笼罩的缘故,内城之中依然呈现出一种沉闷的阴暗之色。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的众人此刻都瘫坐在地上,也没有了什么蚩辽与夏人之分,所有人都不分你我,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珍惜着这份宝贵的喘息之机。

不远处还有一些伤员,相互搀扶着从战场上退下来。

那是相当罕见的场面,至少拓跋成宇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夏人并肩作战,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夏人救下性命。

“刚刚那个夏人……”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看向墨月乌歌问道。

墨月乌歌显然也看见了方才的场面,她说道:“他应该是清楚你的身份,知道你是上族的统帅,那个人好像也在夏人的军中服役过,所以明白如果你出了事,上族的士卒一定会士气大伤……”

“可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拓跋成宇陡然抬起了头,双目赤红的问道:“难道他以为他救了我,我就会善待他的那些族人吗?”

“痴心妄想!!!”

他仅剩的一只手臂握拳极紧,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若是放在以往,素来不对付的二人,一定会因为拓跋成宇恶劣的态度,而爆发一场不算小的冲突。

但今日的墨月乌歌显然没有这样的兴致,她的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将军还不明白吗?从他们决定不对我们出手那刻起,他们就没想过还有谁能活下来……”

“他们只是想要阻止那些不死灵,继续向他们的北境蔓延……”

“在保护自己的同胞这件事情上,他的勇气比我们只多不少。”

拓跋成宇的身躯一颤,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光有勇气有什么用?我们蚩辽……”

“将军,难道经过今日之事,你还没有发现吗?其实我们蚩辽和夏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墨月乌歌却打断了拓跋成宇的话。

“我们的身体里都流淌着炙热的鲜血,我们的灵魂中都蕴藏着为族人拼上性命的勇气,我们……”

“并不比他们高等。”

“放屁!”

“我们蚩辽是在蛮原那般贫瘠凶险的土地中延续出来的种族!我们每个族人都是千锤百炼的勇士!他们夏人算什么?坐拥沃土圣山,却只知奢靡享乐,这些好东西凭什么他们夏人独享,难道我们为我们的族人抢来这些,让我们的后代也能如他们的孩子一般嬉笑玩乐,而不是为了一口吃食,就需要拼上性命,这也有错?”拓跋成宇涨红了脸,在那时猛地起身,高声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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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可谓出人预料的激烈。

但他确实应当如此。

从他出生那刻起,他的父母、他的长辈、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告诉他这样的道理。

他们蚩辽,是比夏人高贵百倍的种族。

他们理应征服他们、奴役他们。

就像人奴役猪狗一般。

可现在,如果他接受了墨月乌歌的论断。

那之前他对夏人所做的一切,岂不是……

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

至少大多数人都不是。

而就算身为恶人,他们的心底,也有一套足够说服自己的逻辑,告诉自己那些自己做下的恶事,都是情非得已亦或者都是有所缘由的。

为此,他们会收集各种并不成立甚至虚假的线索,来不断完善自己心底运转的那一套逻辑。

直到自己都信以为真。

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继续活下去。

任何人都是这样。

所以,拓跋成宇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墨月乌歌的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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