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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眼见着要翻面了,项桓本就没耐性,又嫌麻烦,索性伸手打算把人拽起来,迅速敷衍了事。

也就是在梁华噌然而起的同时,两人都听到了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喀咯一下,疑似何物碎裂。

四目相望片刻。

对视没有持续太久,一道惨叫即将爆发,幸而项桓动作极快,用包扎的巾布飞速堵住梁华的嘴。

“呜,呜呜!……”

他下手有那么重吗?

他有些狐疑地皱眉打量,总觉得自己也就轻轻的碰了一下而已,但这骨头错位得实在有点厉害,就算穿好衣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梁公子怎么瞧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项桓琢磨一会儿,尝试着给他恢复原状。

手摸到胸膛,简单粗暴地往原来的方向一推,很快,新的一声脆响如期而至。

梁华叼着巾布,睁大眼睛,这回连“呜”字都没吐完,头一歪晕在了床上。

坏成了这样,实在是不好给宛遥交代。他有几分心虚地左右环顾,对着梁公子又补了两下掰正身姿,胡乱给他穿上衣服,欲盖弥彰地拉过被衾盖住。

如此,乍一看去太平无事。

“肉粥好了。”半柱香过后,宛遥提着食盒推门进来,兴冲冲地将几碟清粥小菜摆上。

“我让他们切了几片咸鱼给你下酒,照顾病人咱们要同饮同食,所以大鱼大肉只能忍上两天。”

项桓还在玩茶杯,听说有酒,才少见的露出点神采。

宛遥给他倒上,一面往前瞧,“梁公子怎么样?”

“谁知道。”后者面不改色地往嘴里丢了一粒咸花生,“大概睡着吧。”

“梁公子身体虚弱,多睡些对伤势康复也有好处。”她低头张罗饭食,满屋子叮当的碗筷响声。

“哦。”他表示没意见。

床上的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隔了不久,宛遥又平常地补充道:“那待会儿,你记得喂他把粥喝完。”

梁华刚徐徐睁开眼,噩耗便猝不及防,当即双目翻白七窍生烟,索性干脆地昏过了去,一了百了。

*

在梁家消耗的时日远远超出了宛遥最初的估计,着实是项桓手劲不留余地,害她足足给人当了一个月的使唤丫头,再加上后者时不时的忙上添乱,到五月初,梁华的伤势才见好转。

期间,除了梁、项两家互相嫌弃之外,宛经历和项侍郎也没少吵嘴。一个觉得对方管教不当,没拴好儿子,放出来祸害无穷;另一个又觉得对方闺女半斤八两,是个红颜祸水。

夹缝中艰难度日,幸而即将见得曙光。

为了慰劳兄弟多日的辛苦,宇文钧和余飞特地在京城酒楼里包了雅间,请项桓与宛遥来小酌片刻。

三个男人喝酒,谈的都是国家大事,一副心怀天下的样子。

“这回圣上派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胡大人去安北接受和谈,胡大人是个文官吧?”余飞问。

宇文钧心知其意,摇头解释:“陛下原本是打算让舅舅去的,不过他怕自己锋芒过露惹来朝中非议,所以给推了。”

余飞颇感遗憾:“结盟一事,听说折颜部大汗和他弟弟巴鲁厄起了争执,后者一直上蹿下跳,没安好心,我怕他沿途若干点什么出来,那个胡大人半路出家,想必应付不了。”

“到时候若又闹出点幺蛾子,大魏就不好收场了。”

项桓饮罢酒,把碗重重一搁:“怕什么,大不了便是再打一场,咱们能灭他一次就能灭他第二次,提枪到安北去不就行了!”

“有道理……”余飞被他这话激得热血上头,“还是和你说话痛快!”

“来。”宇文钧递碗,“再倒上。”

一帮年轻军官推杯换盏,满口打打杀杀。待吃完一坛,项桓才留意到宛遥从始至终未曾言语。

他想了想,在桌上的菜肴里捡了几块清淡的丢到她碗中去。

“怎么不吃,不合你胃口?”

“……不是。”宛遥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动筷尝了两口。宇文钧见状,同余飞对视一眼,温和道:“宛姑娘哪里不舒服吗?有心事?”

说起“心事”,项桓后知后觉地看着她,大概也是不解和意外。

她摇摇头,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谈不上心事,只是近来在梁府总有些很在意的细节……”

项桓微微眯起眼:“梁家谁给你脸色看了?”

“这倒没有。”宛遥稍顿须臾,斟酌语句,“我是发现梁府之内,除了梁公子,好像,还有其他重病之人。”

宇文钧奇道:“怎么说?”

“此前曾有一次,我见侍女拿着和梁公子并不对症的草药煎熬,但对下人旁敲侧击,却都讳莫如深。”

余飞:“是些什么药啊?治什么病的?”

宛遥一面思索一面徐徐应答:“有槟榔、黄芩、芍药、甘草、厚朴……单看这些,是主治寒热、疟疾或避瘟祛暑之类的病症。”

项桓漫不经心地笑,“寻常大户人家,一两个染上风寒的也不奇怪。”

“话是这么讲……”可她隐隐从梁府上下的氛围里,感到了一丝难以言状的违和,然而用直觉来解释未免牵强。

“还有,梁华来我家提亲的事也挺突然的。”宛遥皱眉,“按理我与他半分交际也未曾有,门不当户不对,他为何会无缘无故瞧上我呢?”

她还不至于天真的认为会是自己外貌出众,令一向玩弄权术的梁家就此屈尊降贵。

余飞素来对这种大宅门中的弯弯绕不明白,抓抓头插不进话,倒是宇文钧沉吟许久。

“长子娶妻并非小事……你家人呢,怎么看?”

“我娘是怀疑过,也派人多方打听。说是梁府的老太太前不久病逝,夫人又身体虚弱,梁家想找个媳妇冲喜,这才张罗着寻到我。”宛遥言罢,仍是摇头,“不过仅仅只是冲喜,全京城合适的姑娘有一大把,怎么也不该轮到我。”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谁知道有没有参毒。

一时间满座陷入了沉思。

余飞打了个响指灵光一现:“很简单啊,既然梁家那只软脚蟹选中你,必然是你有与其他女孩子不同寻常的地方,你想想看,自己哪里不一样?”

“我?”宛遥指着自己狐疑,“我不同寻常的地方……”

她自言自语:“顶多就是,懂一点医术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