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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臣许久未见师兄,但师兄心思缜密,去了幽州后,定然事半功倍。”

赵辅哈哈一笑:“你去幽州,帮帮子丰罢!”

唐慎心头一惊,表面不露声色:“臣领命。”

赵辅:“朕的几个愿望,可真希望能在合眼前瞧见啊!”

唐慎心领神会,知道赵辅让自己去幽州,为的不仅仅是帮王溱打理银引司的差事,更为了辽国。

大宋开国一百余载,共有九位皇帝。宋旬宗在位时,宋辽两国交战数年,最终大宋惨败,割让西北二十一万顷土地,年年缴纳岁贡。到先帝时,穷兵黩武,与辽国死战,这才免了岁贡一事。

开平皇帝即位后,又与辽国征战十年,最终夺回幽州三府之地,但还有九万顷宋土被辽人占据。

皇帝做到赵辅这个份上,已然是史书有名。但他不满足于此,他所要的,是真正的一代明君。

唐慎出了垂拱殿,径直地往御史台去,他要准备赶赴幽州。

唐慎并没发现,他前脚刚踏出垂拱殿的大门,另一条宫道上,一个穿着二品深红官袍的官员正巧走了过来。两人没能打个照面,但对方却看见了唐慎。余潮生停住脚步,一旁引着他的小太监转首问道:“余相公?”

刑部尚书余潮生道:“无事,继续走吧。”

很快,余潮生进了垂拱殿,拜见赵辅。

待到晌午,余尚书回到勤政殿,他找到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当朝左相徐毖。

纪翁集被夺取官位后,谁也未曾想到,接替他担任勤政殿左相的人不是右相王诠,而是这个最不起眼的右丞徐毖。徐毖端坐于纪翁集曾经的堂屋中,正与礼部尚书孟阆说话。见到余潮生来了,孟阆道:“便不打扰徐相公和余大人二人师生相聚了。”接着起身告辞。

孟阆走后,徐毖和余潮生坐在罗汉榻上,二人品着茶,轻轻地呷了一口。

余潮生放下茶盏:“虽说过去了半月之久,学生依旧觉着,恍若在梦中。”

徐毖:“什么样的梦。”

余潮生:“说来也惭愧,有些可笑,就不说与先生听了。只是此次正月宫变,许多事如雾里看花,学生至今都没瞧明白。”

“有何不明白的。”

余潮生一一道来:“……学生虽说不懂,但学生向来遵从先生教诲,凡事何须全懂,知其一二,便可明哲保身。所以便不好奇。”

“当真不好奇。”

余潮生摇摇头:“当真不好奇。”

徐毖笑道:“你啊,十数载如一日,就是这个榆木性子。”

余潮生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哪能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但是余潮生清楚,这世上知道的越多,死得只会越快。尤其当今这位皇帝,从不是个任人摆弄的帝王。前车之鉴便是纪相,纪相就是看得太透彻,才会有如今下场。余潮生不清楚纪相知道了什么,但是他晓得,自己并不想去弄清楚纪相知道的东西。

余潮生:“学生今日在垂拱殿前又碰见了那唐景则。”

徐毖诧异道:“又碰见了?”

“是,学生正巧接了旨令进宫面圣,唐大人自垂拱殿中出来。只是这一次,他又未曾瞧见我,只是我瞧见了他。”余潮生难得感慨道,“我与唐大人总有种冥冥中的缘分。学生从来不信佛道,但因为如今我是刑部尚书,前几日监斩善听之人,便是学生。烈日之下,那善听被按在石案上,却面不改色,依旧口念佛经。那时,学生忽然好像见到了佛。”

徐毖意味深长地说道:“善听并非常人。”

余潮生:“先生?”

“一年前,他刚刚入宫,与老夫在登仙台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老夫与他聊了几句,老夫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他早已知晓,自己恐怕走不出这个皇宫。”

“他竟能料到一年后的事?”

“未必,他只是心思澄澈,一眼就看穿了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吧!”

这世上最懂赵辅的人究竟是谁?

纪翁集?

善听?

徐毖悠然地品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