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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什么玩意儿!

王溱露出失意的神色,他似乎想说什么,可说不出口,于是长长叹了声气。

唐慎见状,一下子明白“流淇”这两个字背后定然有故事,他关切地问道:“师兄怎么了?”

“流淇二字,并非我所取。”

“啊?”

“你猜得并没有错,我怎么会用‘流淇’二字给这座宅子命名,这是出自先生的手笔。”王溱悠然叹息,道:“十数年前,先生得知我建了一座院子,兴起来看,并主动为我命名。那时他揶揄我道,毖彼泉水,亦流于淇。子丰你身处异乡,因思念故土才建了这座宅院。思念之情,情真意切,就叫它流淇吧!”

王溱看向唐慎:“长者赐,不敢辞,我如何敢推辞?”

唐慎心道:你要真不想要,傅先生还能怎么你不成?

但王溱这番怅然若失的模样却是百年难得一见,唐慎舍不得移开视线,被美色所迷,一直盯着看,于是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王溱指向池塘中一块硕大的太湖石:“所以前几个月我寻得一块上好的窟窿石,一点也不敢透露半丝风声,只怕被先生瞧见。这石头至今都未曾命名,小师弟为它命名可好?”

唐慎回过神:“我?”

王溱笑了,他这一笑满心愉悦,整个人都悦朗了起来。

他温柔地问道:“可吃饱了?”

唐慎一怔,抬头看他。良久,他道:“吃好了。”

王溱拉起他的手,领着唐慎走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走在这碧波荡漾的池水之上,绕开那块窟窿石,来到池塘边的一座屋子里。这屋子一半架在水上,撑开窗户,便能见到一池水色,连天而碧。

窗户旁是一张长长的书案,上头摆着琳琅满目的笔墨纸砚。

王溱牵着唐慎的手,来到桌子旁。他细心地铺好宣纸,又研起墨。

“小师弟,为它命名?”

唐慎望了他一会儿,又转首透过窗户,看向那块嶙峋的太湖石。

许久后,他提笔写下两个字。

温玉。

字是王子丰亲手教的,虽说走出了自己的风骨,但深处却无一不是王子丰的味道。

王溱看着这两个字,心头大震,他研墨的手停住了,抬头问道:“温玉二字,出自何处?”

唐慎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王溱大步上前,一下子拥住了他。他将唐慎拥在怀里,声音低柔,仿若春夜里拂过群草的晚风:“可是一下衙就来了这里,竟然还穿着官袍。”

唐慎:“师兄送了一枝芍药于我,想来有话要与我说。”

王溱轻轻地笑了:“官袍多有不便,我为小师弟宽衣如何?”

唐慎手指一紧,他默着不吭声。王溱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床前。他解开唐慎的腰带,脱下深红色的官袍。当他的手即将解开唐慎的衬衣时,唐慎一把拉住他的。

王溱抬首看他。

“我心中有诸多事,为师兄,为许多人。”

王溱轻轻吻住了他:“而我的心中,唯有你一人。”

唐慎怔怔地望着王溱,不自觉的,他放开了按着对方的那只手。

窗外池塘流水,风入竹屋,吹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床幔被王溱早早地放下,只听一夜曲声未曾停,欢喜愉悦至极。

次日天还未亮,尚书府的管家捧着王溱的朝服在门外候着。王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唐慎一下子惊醒,他想要起身,身后却一阵连着腰椎的疼痛。他疼得“嘶”了一声,明明晚上的时候没怎么疼,早上居然全部疼起来了。

王溱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了回去:“歇着吧,今日我替你告假。”

唐慎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当是普通同事帮忙请假,没想太多,就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王溱换上朝服,立刻去上朝了。

却说王子丰刚刚到崇政殿,并无人觉得不对。直到他与统事太监说:“唐大人身体抱恙,今日不来早朝了。”

此话一出,正殿中,右相王诠是第一个瞧向王溱的。其余大官都没反应过来,唯有左相纪翁集听到了一耳,他思索片刻,低声惊叹:“竟然如此?”不过多时,右丞徐毖也略有感悟。

寻常人哪里能从一句话想到这么多,也就这几位对王溱性向早有猜测、又老奸巨猾的权臣,能够从中揣摩一二。

这事如风吹湖面,褶皱起了一层,很快又停了。大多数人毫无察觉。

然而开平皇帝赵辅是何人,上早朝时,因为王溱官升一品,他站得更靠前了,赵辅能瞧清王溱的一举一动。他心中惊讶,下早朝时问大太监季福道:“你瞧那王子丰,今日可是春风满面,与往常大有不同。”

季福心道:不同?哪有不同,明明和往常一模一样啊。

但季福长了个心眼,他去问了问今天王子丰都做了何事,可和往日不同。结果就问到了他替唐慎告假一事。季福哪里能想到那么多,他老老实实地告诉给了赵辅,赵辅一听却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半天才道:“竟然连朕都没瞧出来?”

到日上三竿,唐慎才醒来。

屋中早已放好了干净的衣物,他身上也十分清爽。唐慎回忆片刻,突然意识到是昨晚上王溱亲手给他擦净的。他顿时红了脸,穿上衣服,赶忙前往御史台。

唐慎刚到御史台,守门的侍卫看到他,奇怪道:“唐大人,您不是告假在家吗?”

唐慎晕乎乎的脑子再次动起来,他又想起王溱今早晨和他说的话。

唐慎瞬间两眼一黑。

……王、子、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