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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信?”

宁如深看着那只胖鸽子, 只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定了下神接过来,将信抽出。

一卷轻薄的信纸展开, 仿佛还带着那股熟悉的木质檀香味, 清峻遒劲的字迹落入眼底:

前面是几句带着李无廷口吻的回复, 顺带叮嘱他军中不可饮酒,念及为他接风特许破例, 下次当罚。

“罚”字后落了道墨点,似有停顿。接着就看一句:

『宁卿所念,朕亦……』

随后墨迹一划, 涂掉了整整两排。

“……”宁如深:?

亦什么?划掉了什么???

他抬手把信纸对着光瞅来瞅去, 又低头扒拉细看, 就是看不清涂掉的那两句话。

只有在墨迹涂抹的最后, 落了句越山跨水而来的:

『望卿珍重,夜凉添衣。』

宁如深怔得半晌没说出话。

他盯着那两行墨迹看了好一会儿,心头被撩动得越发燥热——

这样…就好像有什么说不明的情愫被掩没在了墨痕之下, 只留下一句克制中透着私情的:“望卿添衣。”

宁如深喉头咽了下,强行冷静下来。

他又看向那句“朕亦”,亦什么?

他琢磨了半天有点忐忑, 没忍住问陆伍,“你替我代笔的那封信里, 到底写了些什么?”

陆伍说,“就写你来这里一切都好, 只是挂念陛下而已。”

“!”宁如深猛地一抽气——

什么叫都好, 只是!

你们锦衣卫说话都这么暧昧不清?……不过, 也不算太出格。

他自我安慰地按了下心口:那李无廷应该也是这意思。

陆伍瞅着他的神色, “要回信吗?”

回什么?

宁如深一手还拿着簪子, 心说难道要他回:陛下,簪子被臣摔开了,里面署了你的大名,你是不是送错了?

但李无廷亲手替他插上簪子、叮嘱他好好戴着、说“想他戴着”的一幕幕还清晰如昨……

宁如深越想越晕,脸烫得厉害。

“先、先不回了。”他心慌意乱地摆摆手,把陆伍打发出去了。

等人离了帐篷。

他摩挲了下簪头,又重新嵌了回去。

咔一声轻响,卡得严丝合缝。

一半的细缝正合着雕纹,只剩光滑的边缘留有一丝泄露心思的缝隙。

宁如深顿了顿,还是将簪子绾回头顶,摸着脑袋轻轻感叹:

……原来他才是真的顶天立地。

接连受到了两波偷袭。

第二天早上宁如深醒来,不出意料的又“脏”了。

“……”

军营里不比在京城府中方便。

帐篷外面就是来来往往的定远军,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人路过交谈的声音——

他攥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

他可以不干净,但不能脏得众所周知。

宁如深窸窸窣窣地爬起来收拾了好一阵子,这才勉强抹去他浪里白条的痕迹。

等他折腾完出门,已经比平时晚了不少。

他吃过饭去往训练场。

定远军正在下方冲锋演练,大概是昨天办了场蹴鞠赛,今天士气看着都提升了一大截。

霍勉招呼,“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宁如深踱过去,“睡得很…复杂。”

“复杂??”

他没解释:情况复杂、花样复杂、他心情也很复杂。

霍勉疑惑地看了他几眼,又将目光放回喊声震天的训练场下面。

·

三军演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宁如深正揣着袖子站在霍勉旁边陪同监军,一只响箭蓦地直冲天空!

尖锐的声响骤然拉过整片军营上方。

宁如深心头一紧:敌袭!?

与此同时,一名斥候奔来急报:“将军!北狄来犯,直袭陇远关——”

霍勉神色骤变,一声令下。

演习的队伍在几息之间便重新肃整,“贲武营,随我至陇远关城门!”

宁如深转头,“我也去。”

霍勉顿了一秒,似想说什么。在对上他的神色后,又点头疾声,“跟上。”

宁如深就吸了口气,快步跟上去。

一行人很快赶到城门上。

正是白日正午,放眼望去,关外黄沙被灼烈的日头烘烤得泛起一阵热浪。

宁如深远远望去,并没看到敌军。

身侧霍勉拿出一只千里镜,举目一望:

“打头北狄骑兵,目测七八千。”

他说着微松了口气,“不像是要直接攻城。”

宁如深对大承的军事攻防并不了解,但也知道没有三倍兵力,想要攻下由定远军镇守的陇远关,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问,“那他们是?”

霍勉转头布防了几句,闻言拧眉:

“佯攻?或是试探。总之,他们先前折腾了这么久,这下总算是撕破脸皮、公然宣战。”

“如果是佯攻,目标会是哪里?”

霍勉脸色凝重几分,“隔壁就是历川……先回营里,派人去提醒一下历川郡守。”

宁如深应了声,随人下城楼。

他走前又望了眼背后的烈日沙场,随后呼出口气,定下神转头离开。

来回刺探一个多月的战争终于打响。

主帐中,霍勉、何良等将领都聚在一起,围着沙盘舆图制定战略方针。

派去历川的斥候已经飞速出发。

然而还人还没到历川,他们这边就收到了来自历川郡守被攻城的求援——

通篇字迹写得飞起,肉眼可见的十万火急!

宁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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