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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抱臂倚着门框,连人带沙发全框进视野里,忽然问:“你还想找立春么?”

林予闻言站起身:“我想!可我还没问出来小花奶奶的老家呢。”

萧泽停顿片刻:“我好像知道。”

林予那一瞬间真的觉得萧泽不是人。

他这么久都算不出对方的一星半点,早就隐隐怀疑这哥们儿不是肉体凡胎,现在居然还能占卜到自己都未知的事情,他觉得萧泽可能隐藏着很深的秘密。

林予回过神,迅速蹿到萧泽面前,还围着萧泽挪了两步:“哥,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我估计你灵魂开过光,心脏钻过眼儿,肉体可能还上了金钟罩。既然你连小花奶奶的老家都能算出来,或许……咱们是同道中人?”

神棍连糖衣炮弹都说得神神叨叨,萧泽把玩着那只打火机,轻描淡写地回答:“林老师,是这样。那老太太普通话不标准,带着点孝水县的口音,所以老家应该是孝水的。”

林予:“……你就只是通过口音判断出来的?”

“不然,你觉得应该通过面相判断出来?”萧泽懒得搭理,这世界上没什么比包罗万象的科学迷人,退一万步求其次还有个“常识”接着,封建迷信就应该被一棍子打死。

林予知道自己又被嘲讽了,他吸吸鼻子不作反驳,又开始道别:“哥,没有别的事儿了吧,那我走了。”

萧泽觉得莫名其妙:“你走哪去?”

“我要去一趟你说的孝水县。”林予说完又有点怂,“那地方远吗?火车票不会要四百四十三块五吧?”

萧泽明白了,这家伙是铁了心要去找人家。

他走到藤椅前坐下,林予立刻搬小凳守到旁边,和那回讲故事的架势一样。他从旁边的小书架上抽了张地图,打开后很快指出了孝水县的位置,说:“县城不大,下面的村子不少,立春可能在国土局工作,所以应该不难找。”

林予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工作?”

“袋子,老太太拎的袋子是勘测规划院统一发的,我以前见过。”

“你以前去过孝水县?”

萧泽垂眼回想:“去年考察从那儿过,时间紧迫,只和当地研究院还有耕保科的技术员吃过饭。不算远,开车走最近的高速也就三四个钟头。”

林予打开背包里的小夹层,拿出一张银行卡:“出门的话我得去取点现金。哥,告诉我你的卡号吧,我顺便转房租给你。”

萧泽不差那点钱:“那你看店,我用付你工资么?”

“不用了吧,我闲着也是闲着。”林予不确定萧泽的意思,睁着俩圆眼看着对方,上身倾斜扒住扶手,不像讨好,像找事儿。

萧泽说:“阁楼闲着也是闲着。”

林予明白过来,这是两清的意思,他得寸进尺:“哥,你上次经过孝水县时间紧迫,肯定没好好转转,这次要不要再去一趟啊?”

萧泽没搭理他,他又补充:“那什么,我想让你陪我去,现在拐孩子的可多呢,万一我遭遇什么不测怎么办啊。”

萧泽还不搭理他,他也没招儿了:“真不去啊,那我随机应变吧,回来的时候给你薅一束路边的小花。”

林予自己磨叽够了,拎起背包上楼放行李,刚走到楼梯口,萧泽在身后说:“明天五点起,晚了就自己想辙。”

翌日五点半准时出发,高速路上没什么车,保守估计八点半就能到孝水。林予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上,还从店里拿了本漫画书看。

一路无话,进入孝水界内后先在路边吃了顿早点,县城里物价低,那么大碗的豆浆才一块五。吃完挂上导航,两个人打算直奔国土局去。

再穷的地方国家机关单位也总是排场的,新修的单位大楼格外气派,门外面的花坛也保养得格外鲜艳。萧泽在马路对面停车熄火,问:“你自己去还是我陪着?”

林予解开安全带:“你陪着我去吧,你这么横,他们以为是领导来检查呢,肯定重视。”

萧泽拔了车钥匙:“什么领导还带个童工。”

下车过马路,林予凑在旁边瞎高兴,小声开玩笑:“哥,你可以说我是你的小蜜。”

他们走到了马路中间的白线上,前后都是疾驰的车辆,萧泽没平时那么严肃,还带着点笑。他抬手掐住了林予的后颈,回道:“我就算喜欢男的,也看不上你这种童子鸡。”

林予挺伤自尊:“我是算命行业里最好看的了,怎么这么挑呀。”

嘀咕着过了马路,门卫室有个年轻的保安在玩手机,他们打听有没有一个叫“立春”的,对方说自己刚来,还不认识什么人。

那就只能去各部门和科室找了,萧泽对这些单位都熟,姿态真像是来视察的,林予就不一样了,他这种自由职业者没进过机关单位的大门,有点发憷。

但是哪的单位都一样,问事费劲,办事更费劲。各部门的人不一定互相认识,他们把规划、地矿、征地拆迁几个部门全打听了一遍,都没人认识立春。

林予有些动摇了:“哥,会不会他没在这儿工作?”

“监察大队和下面的土地整治中心还没找,再看看吧。”萧泽也问得烦了,走出大楼点了支烟。刚呼出一口烟雾,看见了一个熟人从驶入的车上下来。

对方也看见他了,快步上了台阶,率先伸出右手:“萧队?我还以为看错了,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有工作安排吗?”

萧泽跟对方握手:“自己过来转转。”他又瞄了眼那辆车,级别不同,配的车也不同,“得叫你刘主任了,恭喜。”

“我就是走运,前阵子有个工程出了点问题,张主任进去了,只好我顶上。”刘主任降低了些音量,说完又笑起来,“没工作安排的话时间就富裕了,上次匆忙没吃好,今天晚上咱们坐坐。”

又聊了几句,萧泽还没忘来意:“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立春的?”

林予一直在他身后,听见问便靠近了一点,甚至呼吸都隔着衣服拂到了肩上,暖乎乎的。刘主任顿了两三秒,反问:“你怎么认识他,他早就从技术岗调到整治中心了,基本不在这儿办公。”

萧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现在还在整治中心?行,谢谢你,晚上再聚,你先忙。”

他意思明显,说完就准备走了,林予跟着他下了几级台阶,忽然又被刘主任叫住。停下回头,见对方支支吾吾的,他问:“是不是还有事儿?”

刘主任踌躇半响:“立春去年冬天已经没了。”

又补充一句:“就是从这栋楼跳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