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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闻巽却是听得格外专注。

从治粟内史请种粟米开始,再到对现有田亩信手拈来,如数家珍……还有那分外和气、且表明不瞎掺和的王后。

他缓缓啜饮一口奶茶。

甜美,焦香,浓郁。

是这种微微焦香的甜蜜之感,是他从未尝过的饴糖滋味——莫非又是些什么劳民伤财的东西?

他蹙紧眉头,总觉得王后此人颇为矛盾。

而在正殿,治粟内史又有些不解:

“此为大王私库,王后只需与少府吩咐即可,又为何召臣前来?”

他分管国家田亩,总不能是王后嫌弃少府管理不当,要他来费这份心吧?

公私不分为大忌啊!

秦时却摇摇头:“内史深谙农家事,因此我召内史来,是希望元日之后,能从我秦国各处——”

“或广袤、或丰美、或苦寒、或贫瘠、或干旱等地,为我召选一些事农有功的田啬夫。”

“一应路途花费,由我私库拨款,然后集中安排在【粟粟庄】。个人选取最接近家乡的地段来负责。”

她缓缓道:“我有种粟秘法,只不知能不能适应如今时代。”

“内史熟悉田家,因而敢问:‘可堪托付?可能一应听我安排?’”

治粟内史皱紧眉头:“敢问王后,可曾亲自种粟?”

秦时摇头:“并未。”

“那……”他拱手:“请恕臣不能答应。”

“田家之事,事关国本。臣年年出行,勘定田亩,所得秘法三五百不止。但若尽皆听从听信,一味盲求,十有八九都致颗粒无收。”

“【粟粟庄】田亩虽不多,又归大王所有,但总有佃农饥民要养活。倘若一时没了收成,王后等人衣食无虞,底下的庶民却都要饿死了。”

他如此慎重,不可谓尽职尽责,倘若姬衡当面,恐怕要大大赞赏一番。

但……

秦时心想:科学种植总要试一试的吧?

怎么拒绝的这般坚定呢?

莫非内史所说的那些秘法中,连几时参拜、祭祀哪方土地神都写上了?

对方神色坚毅,显然能安守此等官职,定然不是那种一味奉承主君的人。

秦时无奈,或强权,或娓娓劝说,一一细数,她却没有这样的功夫。

于是干脆利落,只低声道:

“此乃,昆仑秘法。”

治粟内史神色动摇:“这……”

王后乃昆仑仙使一事,咸阳城无人不知。

更别提有方外之士前来求道,竟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见这昆仑秘法尤其慎重。

再加上对方才册封不久,秦国便有神兵出世,听闻明日大王王后所要佩戴的太微天市之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远胜昔年欧冶子大师所着太阿之剑!

另有宫中秘闻若干。

这桩桩件件,由不得大家心中不暗暗憧憬。

如今既是昆仑秘法,治粟内史当真认真开始考虑了

只是……

“王后容禀,此番大事,臣责无旁贷。只关中距离咸阳路远,臣公事繁重,一时实难分身。”

“但召集各处田啬夫之事,臣元日之后,便即刻去办。”

他话说的恳切,并不是有意推诿,而秦时最终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个结果罢了。

她因此点头:“既如此,还请内史总勘此事。负责试验田的贤才,我再另外安排。”

……

偏殿中,闻巽的面色变来变去。

时而皱眉,时而含笑,时而又深思不解,还有些明显面带抗拒……

“假借昆仑之名行田家事,此举非长远之计,亦不可取也!”

他叹息一声:“若此番事成,来日再有庶民得种植之法,又该假托谁的名来取信别人?”

恰逢赤女前来相请,闻言不禁掩唇一笑:

“先生说笑了。”

“倘若再有庶民,能有此与我秦国有益的发明创造,不需假借仙神之名,只需有切实数据与实物,王后都将厚赏。”

“只不过如今人才寥落,一时难以分出人手来。”

“先生亲朋故旧若当真有才学,来年王后亲行考课,拔擢人才,也当请其参与。我秦国儿女一身所学,当报效家国才是。”

?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