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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见朱全忠问话,当即整肃神色,郑重答道:“陆道岩乃贝州刺史陆朝恩之子。陆使君为守贝州,力战殉国,家眷亦遭屠戮。末将攻取清河时,从狱中将其救出,一直带在身边。如今任效节军贪狼营校尉,此番守城之战,陆校尉功不可没。”

朱全忠闻言,脸上浮现几分“感慨”,叹道:“陆使君忠烈,本王素来敬重。”他略作沉吟,忽然道:“贝州如今无主,你既是陆朝恩之子,不如就由你暂领贝州留后。”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怔。贝州虽非大镇,却地处河北要冲,朱全忠竟如此轻易许给一个少年郎。沈烈心中暗忖,这分明就是朱全忠的试探与离间之计。

然而,陆道岩并未露出喜色,反倒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多谢梁王厚爱,但末将年岁尚轻,资历浅薄,恐难当此重任。”

朱全忠挑眉:“哦?你敢违令?”

陆道岩抬头,目光平静:“非是违令,而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家父临终前曾言,贝州之失,非战之罪,乃人心离散。末将若此时赴任,不过徒增纷争,不如留在烈哥儿麾下,以战功正名,如此方不负陆氏门风。”

“好个以战功正名!”

朱全忠凝视他良久,突然大笑,转向沈烈时,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你麾下果然尽是忠勇之士。”

“大王过誉。”

沈烈微微一笑,拱手道:“末将不过尽本分,也全赖兄弟们赤诚相随,说到底,还是大王威德感召,方能让将士们愿以死效忠。”

朱全忠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既然如此,效节军上下皆按功行赏!沈烈守长芦有功,加检校右散骑常侍,其余诸将,各升一级!”

“谢大王恩典!”

众将拜谢之声惊飞窗外梨树栖鸟,雪白花瓣纷扬而入,几片沾在沈烈战靴上,宛如点点霜痕。

暮色渐沉,议事厅外的梨树被晚风吹得簌簌作响。送走朱全忠一众人后,沈烈与夏鲁奇等人依旧留在议事厅内喝酒闲聊。

朱全忠入城后,沈宅改成大元帅府供朱全忠下榻,沈烈倒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好在罗月华和陆贞娘都已离开长芦,少了麻烦,他也就搬到县衙凑合住。

冯晖回想方才情形,皱眉问道:"烈哥儿,我总觉得梁王拍你肩膀时,眼中似有杀意闪过,咱们打退义昌军,已是大功,并无过错,莫非是那朱友珪...”

“看出来啦…”沈烈拈起一片梨花,指尖轻轻一碾,雪白的花汁渗入甲缝,虽在轻笑,眼底却凝起寒冰。

“早知如此,就该宰了那朱友珪!”

冯晖突然拔高声音,惊得檐下宿鸟扑棱棱飞起。他拳头攥得咯咯响:“宰了他,就说是蕃客叛乱所杀,况且他跟那个什么利叶本就是一丘之貉蛇鼠,此番长芦之乱,说到底就是他惹来的祸事,死了也活该。”

“别乱说话,以防隔墙有耳!”

沈烈赶忙制止,目光扫向门外,又苦笑道:“不行的,他真要是死在长芦,我们说不过去。”

夏鲁奇放下酒杯,沉声道:“我觉得梁王方才那话也不完全是为了朱友珪,那些话里三分真七分假,试探与戒备之意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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