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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侧妃砸了桌上最后一只茶杯,一地碎片,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伺候的下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侧妃息怒——”

周嬷嬷对所有下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紧出去。下人们领会,赶紧低下头出去了,最后一个丫鬟出来后忙关上门。

屋子里只剩下侧妃和周嬷嬷。

周嬷嬷也没管一地碎片,小心翼翼上前一步,满眼怜惜的看了眼人,轻轻唤了一声,“侧妃......”

“侧妃?我算什么侧妃,这个侧妃当的还有什么意思?王爷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我堂堂四品大官的女儿,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嫁进王府两年,操劳了这么多,王爷眼里可看到我?她一个罪臣之妻,有什么资格和我平起平坐?”韩氏浑身颤抖的说完这些话,眼眶发红,“王爷眼里只有她,什么好的都给她,我算什么?让人看足了笑话。”完全失了平时冷静端庄模样。

周嬷嬷面色发苦,看多了宅院争斗,早就明白男人无情起来有多残忍,做了再多,没被他放在心里,那也是无用功。忍不住劝道:“主子别气了,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己不划算,林氏哪怕成了侧妃,那也是见不得人的,咱们过好自己日子便是。”

“过好自己的日子?”侧妃听了冷笑,抬手指着自己,“我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王爷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今日是侧妃,明日就该是正王妃了。”

“呸呸呸”周嬷嬷听了吓一跳,“主子可别乱说,林氏哪有那个资格?您啊,纯属就是想多了,给林氏请侧妃也不见得是坏事,她身份特殊,就算封了侧妃那也只是好听而已,你且看她敢出门吗?敢回娘家吗?与其日后王府进来一个身份不低于您的侧妃,还不如就这位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不得不说,周嬷嬷这话听起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侧妃脸上怒意一滞,想到自己父亲曾经与前太子有过交往,以至于她在王爷面前总是低了一头,也因为这,她总感觉王爷对她不满。也对,与其换个地位高的女人进来,还不如就林氏,至少在人面前,她能抬得起头。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大好过,一想到王爷心里都是林氏,就又酸又涩。她虽然怕王爷,但也爱他敬他啊,也希望他心里有自己。沉默了好久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梅氏这几天如何了?”

周嬷嬷不明白主子怎么突然问起梅素素,不过还是顺着话答:“前两天夜里那边丫鬟跑过来要牌子请大夫,说人病了,奴婢没敢吵醒您,就打发人回去了,后来听说还去找了王爷,哪知王爷把人骂回去了,这两天没什么动静,想必又是装的,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勾着王爷过去呢。”说到最后,语气带了嘲讽。

侧妃听到晋王将人骂了一顿,心里莫名舒坦几分,扯了扯嘴角,最后恨恨道:“梅素素虽没用,但给人添些堵也是好的。”眼睛一眯,“去,给那边请个大夫瞧瞧。”

——

晋王是天黑的时候回来的,崔祖安跟在身后说着话。今年外邦上贡结束,按照往年习俗,都会派人去护送一程,来回时间差不多半个月,晋王知道沈彦青藏身于外邦来客中,所以特意请命担任此事。明早就走,所以崔祖安禀报相关的安排。

他的话刚说完,姬长渊便问了一句,“她如何了?”

崔祖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才知道王爷问的是谁,心里有些古怪。他虽然是个太监,但因为从小伺候在晋王身边,所以很早就看出王爷对梅素素有些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和林幼薇不同,至于怎么个不同法,他也说不大清楚,就是感觉只要在梅素素身边,他家王爷眼里是有笑的。

不过,他知道王爷的脾气,绝不会容忍有人背叛自己,梅素素此举,无异于老虎头上拔毛。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王爷不仅将人留着,还似乎怕她被人欺负了,严禁府里风声,让她与以前的待遇一般无二。而且,明明梅主子已经主动投诚了,他也不接,像是气不过她背叛,但怎么看,又像是舍不得放人走。

崔祖安刚才还想着,王爷既然要出门,那要不要问下梅素素那里如此处理,哪知王爷就主动开口了。压下心里各种想法,赶紧低头道:“奴才也不大清楚,小院这几天什么动静都没有,梅主子没吵也没闹,连出门都没有。”

姬长渊听了这话,脚步一顿。

身后的崔祖安赶紧跟着停下,头垂的很低,见王爷不说话,他也不敢发出声音,屏住呼吸等着吩咐。周遭陷入安静。

姬长渊抿了抿嘴,放在腹部的手握成拳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甩袖子,冷声道:“去看看。”人率先一步。

崔祖安眼观鼻鼻观心,面上没有表情,心里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赶紧跟了上去。

姬长渊一路去了小院,小院里只有正房亮着灯。他进了院子后忍不住一愣,记忆中向来热热闹闹的地方,今日却格外安静,不仅安静,还安静中带着死一样的沉寂。心口莫名一慌,他猛地扭过头看崔祖安。

崔祖安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缩了缩脖子,“这......”

姬长渊瞪了他一眼,大步朝里走去。

他来的突然,里间花浓看到进来的是他直接吓了一跳。她手里端着一个碗,原本正在给人喂粥。看到晋王,赶紧站到一旁行礼,“见......见过殿下......”

姬长渊没有看她,冷声道:“你出去。”眼睛从进来时就落在床上坐着的女人身上。见人好端端坐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刚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雪芽脸上犹豫,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崔祖安见她没眼色,直接将人一把拉出去了。

人一走,屋子里便陷入沉默。

姬长渊站了一会儿,突然冷笑出声,“不是病了吗?怎么还能吃得下饭?”脸上神色嘲讽,说完点点头,也不等她回答,自己就说了起来,“孤这次真是小瞧了你,也是,沈彦青既然敢将玉佩给你,你自然也笨不到哪里去,是孤大意了。”

上前一步,脸上神色逐渐转为冰冷,声音也阴沉了下来,“但梅素素,你有没有想过,沈彦青为什么不把玉佩给下属,也不给林幼薇,反而给你,真的是他心里有你吗?你可知,你身上那块玉佩,能让你们梅家株连九族,他若是真的疼你爱你,又怎么会让你以身犯险?”

“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要离开本王,还想出挖洞藏身,如果没有花浓通风报信,你是不是已经跟沈彦青在约好的地方汇合了?”“说吧,沈彦青现在在哪儿?你若是说出他在哪儿,孤可以放过你这一次。”

姬长渊眼睛死死看着人,等着她的反应。双手背在身后,不自觉握成拳头。

哪知等了半天,他都没听到一个字,女人垂着头,头发散乱下来,遮住脸庞,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脑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胸口处一团火在燃烧,姬长渊不甘心,上前一步,伸出手就要捏住她下巴。

哪知还没碰到人,坐在床上的女人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身子抖个不停,最后惊叫一声,从床上滚落下来。

姬长渊一惊,下意识就要上前扶住她,手刚伸出去,就被她害怕躲开。女人跪着后退,身子缩成一团,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停朝他磕头,一边磕一边哭道:“晋王殿下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保证再也不会偷换林夫人的饭菜了,晋王殿下饶命啊......”

姬长渊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一僵,后知后觉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雪芽听到动静从外面焦急跑进来,赶紧跪到地上请罪,“王爷息怒,梅主子前两天发烧,似乎烧坏了脑子,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姬长渊动作僵硬的扭过头看她,垂在半空中的手忘记收回来,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问:“你......再说一遍。”

雪芽不敢隐瞒,带着哭腔道:“梅主子前两天一直在发烧,今天才真正醒过来,一醒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连奴婢也忘了。”

落后一步进屋的崔祖安也听到了这话,直接愣在原地。什么叫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这话说的怎么让人听不懂呢。

与此同时,一股凉意从脚板底快速窜上他脑门,后背冷汗不止。

屋子里一片静穆。好半天,才有人开口,姬长渊面无表情开口,“那她记得什么?”声音听着有些飘忽。

雪芽身子一抖,然后小声回答,“记得...记得偷换了林夫人的饭菜,您踹了她一脚。”

话一落,屋子里再次陷入安静,如同死水一般。

“为什么不给她请大夫?”

花浓听哭了,声音哽咽道:“去找了,周嬷嬷说侧妃睡了,然后又去找了王爷,但王爷您说......”

姬长渊身子不稳,他想起来了,他警告她,让她别再耍心眼,他不会上当。

崔祖安赶紧上前去扶住他。姬长渊转过身,满脸阴鸷,朝他用力踹了一脚,咬牙吼道:“滚,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请御医。”姬长渊不信邪,上前一步抓住梅素素肩膀,让她抬起头看他,“你又在骗孤是不是?你以为孤会信?”

男人脸上怒气腾腾,眼里翻滚着火焰。

梅素素被迫抬起头,仿佛被吓坏了,巴掌大的小脸上泪流满面,努力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沈郎......救命......不要杀我......呜呜......”

听了这话,姬长渊脸色瞬间惨白一片。难以置信开口,“你只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