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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宜昌油乎乎的手要去抓契书,被顾暄用镇纸敲了手背:“仔细弄污了,这上头可是要按血指印的。”众人闻言皆是一凛,连白越堂都支起了身子。

“原说好临川公主分两成利,如今我让出一成。”顾暄将五份契书摊开,云纹笺上墨迹未干,“你们四个平分。”

杨隆摸着下巴笑:“顾二爷这回倒是大方。”他嘴上打趣,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临川公主这盘棋若真下成了,何止万两白银?就是分半成也够在赌坊快活半辈子。

“唰“地一声,顾暄割破拇指按在契书上。血珠洇进洒金纹路里,倒像朵红梅。四个纨绔互相对视,竟都正襟危坐起来。

往日斗鸡走马的荒唐岁月忽地褪了色,此刻按下的指印仿佛成了投名状。

“丑话说在前头。”顾暄将契书挨个收好,目光扫过郑宜昌发颤的喉结,“谁敢走漏风声…”他捏碎个核桃,果壳簌簌落在郑宜昌衣襟上,“剩下的四家平分他那份。”

郑宜昌咽了口唾沫,腰间的金丝荷包跟着抖:“我、我爹要是问起来…”

“令尊可是御史!”顾暄慢条斯理擦着手,“你说要是耽误了公主的买卖,会有什么后果?”话尾余音被窗外呼啸的北风卷走,郑宜昌顿时面如土色。

三更梆子响时,五辆青布马车悄悄出了永定门。杨隆掀开车帘,望着漫天星斗喃喃:“他奶奶的,小爷头回出了西魏,这要是被我爹逮着…”

“怕甚!”白越堂翘着二郎腿啃苹果,“咱们留了书信说去颍川赏雪,我娘准拦着我爹动家法。”

郑宜昌突然从软垫里摸出个东西,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这、这不是我爹的官印吗?!”

顾暄闭目养神:“盖空纸的印泥是特制的,七日便消。”他说得轻巧,另三人却齐齐倒抽冷气——这要是被逮着,可比逛窑子严重多了。

与此同时,白府正房亮着灯。

白夫人捏着信笺直抹泪:“越堂这身子骨,哪经得起塞外风沙?”

“混账东西!”白霖原把信拍在桌上,茶盏跳起三寸高,“来人!备马!老子要亲自抓他回来!”

“老爷!”白夫人死死拽住他衣袖,“太医说越堂是胎里带的弱症,正需要多加出门历练才是!”她忽然瞥见信尾一行小字“儿定当带回和田暖玉孝敬母亲“,眼泪扑簌簌掉得更凶了。

顾府书房却是另一番光景。

顾田浩将信纸揉成团掷进火盆,青烟腾起时,他想起幼子顾文渊前日的质问:“父亲替孩儿讨来的美差,莫非是因兄长杀山匪讨了公主欢心?”

“逆子!”他踹翻脚凳,惊得廊下鹩哥扑棱翅膀飞走了。

城郊官道上,杨隆突然指着远处惊呼:“你们看!那是不是…”话未说完,顾暄已掀起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