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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芮之给他拿来,道:“能不能让你爸跟学校说说,以后别参加服务活动了,这不是折腾人嘛。”

“唔。”乔苑林模糊地应了一句。

他不敢告诉王芮之二十八号发生的事情,担心老太太会后怕。他也有点开不了口,去表明梁承是一个怎样的人。

桌上放着便携药盒,王芮之说:“小梁吩咐减量,我也不懂,他出门前给你装好了。”

乔苑林拿起来握在手里,回过头,掠过帘子和旗袍店,再透过玻璃门,企图望向小楼外的巷子。

他想知道梁承去哪了。

公交车在吉祥路驶入终点站,乘客渐渐走光,梁承从最后一排起身下了车。

这条路在晚上是市区最热闹的一条夜市,白天则冷冷清清。旁边是吉祥公园,临湖的一面有家远近闻名的大排档。

梁承横穿公园溜达过去,经营一夜的大排档刚收摊,服务员都下班了,大片空闲的桌椅只一桌有人。

“应哥。”

应小琼吹着湖畔清风,在凶残地扒柚子,道:“坐那儿,吃一块。”

梁承在桌对面坐下,说:“我嫌酸。”

应小琼道:“毛病,进了趟局子得去去晦气,你以为让你补充维生素?”

梁承说:“我看电视剧里都是用柚子叶。”

应小琼冷艳一哼:“这不早晨收摊么,环卫大妈把叶子给我扫走了,只能吃吃瓤。”

梁承失笑,拿一瓣闻一闻就搁下了。应小琼尝了尝,酸得骂爹:“卖水果的傻逼骗我保甜,等会儿去扇他。”

梁承道:“别又进趟派出所。”

“那我请条子吃柚子。”应小琼说,“对了,你那天自己回来的?”

“跟乔,”梁承想起对方不知道乔苑林的名字,“跟那小孩儿一起。”

应小琼笑开了,脚尖勾着人字拖抖了抖,说:“怎么今天就你自己过来,小对象不跟着了?”

梁承说:“别逗了。”

应小琼没完道:“追那么远,没准儿真喜欢你呢。”

梁承想了想,说:“他应该是全世界最讨厌我的。”

公园里走过来一人,夹着包,皮肤黝黑,穿一身棕色棋盘格的衣服,像一桶移动的黄豆酱。

梁承瞧见,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应小琼大惊:“老四,你他妈有病啊!”

老四走近了,在桌边转圈展示了一下,风骚地说:“怎么样,这可是路易威登!”

梁承问:“你发财了?”

老四说:“我刷信用卡,反正今天就分钱了。”

应小琼道:“你磨磨蹭蹭来这么晚,就是为了打扮成这个逼样?”

梁承瞄了下应小琼的姹紫嫣红大裤衩,心道五十步笑百步,转念一想,他在乔苑林眼里不会和这俩人一个类型吧?

那是挺晦气的,他拿起柚子又闻了一下。

三个人围桌而坐,应小琼看看时间,说:“按合同,尾款还有十分钟到账。”

老四兴奋地揽住梁承,靠近闻见一股药味。他经验丰富,问:“你有外伤?伤哪了?”

梁承懒得说,扯别的:“柳毅和柳刚怎么样了?”

“关着呢呗。”应小琼回答,“后边就是警方的事了,咱不操心。”

老四对梁承说:“那天差点让你对象坏了事,警察要是来早点,计划就泡汤了。”

梁承感觉莫名其妙,他配合演戏而已,怎么好像成真了一样。

老四又说:“虽然长得怪好看,但也太不省心了,你得管教管教。”

梁承没了耐心:“那小孩儿跟我不是一路人,别扯他。”

五分钟过去了,应小琼收到短信提醒,尾款到账。

前后一共三十万,三人平分,应小琼先打给老四十万块。老四已经订好机票,钱一到手就去旅游。

等老四离开,应小琼摆弄着手机,说:“我拿五万,给你打十五。”

梁承拒绝:“我一分不多要。”

应小琼说:“别跟我犟。”

“那你打吧。”梁承道,“以后就拆伙。”

应小琼笑嘻嘻的,说:“拆伙是迟早的事,梁承,你跟我们才不是一路人。”

桌上沉寂了须臾,梁承不肯松口。应小琼的笑容有些无奈,最终按规矩打了十万块钱给他。

梁承说:“谢谢应哥关照。”

他稍稍下滑靠住椅背,颓痞地眯起眼睛望向一池碧湖,神色比荡过的风波更冷。

应小琼问:“怎么了,拿钱还不高兴?”

梁承回答:“那天做笔录,程怀明知道我的住址了。”

“瞒不住警察的。”应小琼说,“要搬么?”

梁承不置可否,目光随着湖面上的一艘小船飘动。手机在兜里响,他掏出打开了微信。

乔苑林发来两百块红包。

梁承没点,回:不接单。

乔苑林:是护理费,我不欠你情。

梁承回复:你的T恤洗不干净了。

乔苑林:不会吧?

梁承:这下清了。

乔苑林:我衣服八百多买的,那你得贴我六百。

梁承:别敲金牌打手的竹杠。

发完消息,梁承慢了好几拍,说:“搬家容易,再过几天吧。”

应小琼问:“有事?”

梁承按灭手机屏幕,他也不知道,大概要把病号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