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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沉重的兵靴踏过顶板的声音将徐绮思绪拉回,咚咚咚地仿佛踩在心上,让她不禁抖了一下。

人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更快,顿时捻灭了他们预备逃下船的打算,只能留在原地祈求对方快些撤离。

腐卤气刺目,缝隙仅容二人侧身相贴,盐粒粗糙硌入肩背。徐绮抿住嘴唇忍耐着,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剥不开的浓云昏昏沉沉,终于淅淅沥沥滴下冰水来。天该是亮了,可仍旧朦胧不清。

闸口的浑浊河水随风呜咽,船帆收起,缆绳摇曳抖动。涟水专为运盐而开,闸道上挤满了等待过关的盐艇。船灯如鬼火,在湿冷的水雾中连成一片。

船刚泊稳,静待盐课司的巡检小吏上船二验,核对盐引凭证与盐货是否相符,这是例行公事,但船上每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余光巡睃不定。

突然,下游河堤传来滚雷般的马蹄声,火把长龙沿着河岸急速逼近,惊起宿鸟一片,扑杀振翅。

为首高头大马上的人一身戎装,勒停闸口高地,语气冷硬如铁,声震如雷:

“封闸!给本官拦下!此前半个时辰内,所有自此闸北上的船只,一条也不准放过!”

这嗓门直穿船体,震进徐绮与谭九鼎的耳中。

他们瞪着对视一眼,呼吸凝滞——是曾如骥!

他竟快马追到了安东来!

谭九鼎紧握雁翎刀,“喀拉”一声响,面色青灰如土。

曾如骥在此,那左大益呢?他成功逃脱了?还是已经被捕了?焦灼的气息喷到徐绮脸上,连她也跟着急迫焦虑起来。

她抬手捏了捏谭九鼎提刀的手,分担他的焦心,与他一同静候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任何可能。

船下,淮安卫指挥使目光如鹰隼,扫过河面密集的船只,不确定目标具体在哪,只能广撒网。他振臂一挥,如狼似虎的卫所兵士立刻持矛挥刀,突破巡检闸关,强行登临各船一艘一艘盘查搜索。

他们冲谁人而来,不言而喻。

白廷仪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他提高帽领微微遮住下巴,低下头去。

军兵将每艘船的人都叫到甲板上集合,一部分挨个核对,一部分提枪进了船舱。

舱中无灯,黑暗逼仄,浓烈的咸腥和微微霉味闷得令人窒息。

徐绮与谭九鼎紧贴着冰冷的船板,蜷缩在盐包堆垒出的唯一一道狭窄缝隙里,头顶和四周皆是沉重如山、粗糙刺人的盐袋。每一轮呼吸都带着盐末,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她忍不住捂住嘴闭上眼。

谭九鼎的手滑上她的背,将她收进了怀中倚靠,无声安抚。正当徐绮缓了半口气的时候。

突然,数支长矛猛地从货堆缝隙间狠狠刺入!锋利的矛尖捅破盐袋,捅破空气!几乎是贴着二人的脊背和小腿擦过!

两侧盐包被刺得噗嗤作响,盐粒簌簌落下。紧绷的心弦让他们几乎能听清每一粒盐掉落在地的弹响!

徐绮死死咬住嘴唇,屏住呼吸,将身体缩得更紧。谭九鼎的单手已经悄然将刀推出了鞘口,手臂肌肉极度紧绷着硬如石头,时刻准备暴起搏命……

闸关之上,陆续收到搜查无果的汇报,曾如骥面色阴沉,已经磨干了耐性。

他亲自踏着跳板,正好走向了谭九鼎徐绮藏身的这条船!怀疑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意图亲自上船细查。

就在此时,一声断喝自闸口望楼遥遥传来:“曾卫帅,止步!越权了!”

高声传入舱来,长矛捅刺的兵士顿时停住了动作,闻声收手,快步小跑撤回了甲板以观情况。而甲板上,一百户手捏几被打湿的路引,刚刚好检查到白廷仪身旁的人,也同时越过船舷向下望去。

舱内徐绮不敢轻易呼气,即便她回想起了是在哪里听过这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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