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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瑞的身份确认过吗?”

沈老夫人锐利的目光在儿子和长孙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沈长宏那张青白交加、写满尴尬与难堪的脸上。

她的问题像一把尖刀,直刺要害,毫不留情。

沈长宏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嘴唇嗫嚅了几下,才艰难地开口:“妈……时瑞他……我已经让人悄悄做了加急的亲子鉴定,他……他确实是我的儿子。”

说出这句话,沈长宏几乎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被巨大的羞愧淹没。

堂堂沈氏董事长,竟然需要靠亲子鉴定来确认儿子的身份,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和失败。

沈老夫人闻言,紧绷的脸色稍缓,但眼中的失望和冷意并未减少半分。

她冷哼一声:“幸好!总算没蠢到替别人养儿子养到底!

但出了这样的事,你那个小家已经成了一滩烂泥!

阮馨心思恶毒,品行不端,教出来的孩子难免不受影响!

时瑞年纪小,耳濡目染,还能不能掰正过来都难说!”

她的话句句诛心,沈长宏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承受母亲的怒火和评判。

沈老夫人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神色沉稳的沈时年,眼中终于流露出些许欣慰和决断。

她握着紫檀木手杖,用力一顿,声音清晰而不容置疑地在书房内响起:

“沈氏集团,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和不确定的因素。长宏,你马上联系律师,修改遗嘱和股权委托协议。”

沈长宏猛地抬头,似乎预感到母亲要说什么。

果然,沈老夫人下一句话,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沈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重新定为时年。

你手里那些代持的、原本打算留给时瑞的股份,也一并转给时年。

以后,集团的大小事务,逐步交由时年全权处理,你从旁辅助就好。”

这话如同最终判决,彻底奠定了沈时年在沈氏无可动摇的地位。

沈长宏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为自己和小儿子争取什么,但在母亲冰冷而失望的目光注视下,在那桩让他颜面扫地的丑闻面前,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是目前对沈氏最好的选择,也是母亲对他失败婚姻和识人不清的最终惩罚。

他颓然地低下头,声音干涩:“……是,妈,我会尽快安排。”

沈老夫人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她看向沈时年,目光变得深沉而郑重:“时年,沈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奶奶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也知道你能力足够。

记住,守业更比创业难,凡事要以集团利益为重,决断之时,不可心慈手软。”

沈时年迎上祖母的目光,眼神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得意或推诿,只是沉稳地应道:“奶奶放心,孙儿明白。我一定会守住沈家的基业。”

他没有多说,但简单的承诺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沈老夫人知道,这个从小经历磨难、心智远超常人的孙子,才是沈家真正的未来。

“公司的事情,你多费心。尽快稳住局面,该清理的都清理干净,我们沈家,丢不起第二次人!”

“奶奶放心,我知道。”沈时年沉稳应下。

沈老夫人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静。”

沈时年和沈长宏退出了书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沈时年能听到里面传来祖母一声极轻却充满失望的叹息。

沈长宏看着这个大儿子,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沈时年却当看不见似的,转身就要走。

沈长宏看着大儿子冷漠疏离的背影,那句无声的叹息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和生硬,开口叫住了他:

“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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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年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侧身等着他的下文,姿态依旧冷淡。

沈长宏看着他挺拔却依靠着手杖支撑的背影,目光落在那条受过重伤的腿上,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愧疚,也有一种迟来的、笨拙的关切。

他斟酌着词语,声音比平时缓和了许多:

“你的腿……最近怎么样?还经常疼吗?”

他记得沈时年受伤是一年多前的事情,那时他正忙于集团的一个大项目,加上对这个儿子一贯的严苛和疏远,甚至没有去医院好好看过几次。

此刻问出来,竟显得有些陌生和艰难。

沈时年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回应:“老样子。”

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抱怨,也没有感动,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这冷淡的反应让沈长宏更加尴尬,他急忙又道:“我认识几个国外顶尖的骨科和神经科专家,在这方面很有权威。

如果你愿意,我马上联系安排,请他们过来给你做个全面的会诊。

或者……你去国外治疗也行,所有费用和安排都不用你操心。”

他试图表达自己的诚意,弥补过去的忽视。

毕竟,这条腿是为了沈家的生意才受的伤。

然而,沈时年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父亲,那眼神深邃得让沈长宏有些无所适从。

“不必了。”沈时年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一年多前最需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而且,现在的医疗技术,恐怕也做不到让时光倒流,回到受伤之初进行最有效的干预。

就不劳父亲费心了。”

他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沈长宏试图营造的缓和气氛,精准地点出了那份“关心”的迟来和苍白。

一年多前的重伤和最需要父亲关怀的时候,他在哪里?

现在局势已定,再来展现父爱,未免显得太过功利和可笑。

沈长宏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那平静语调下的指责比直接的怒吼更让他难堪。

沈时年不再看他,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客套:“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去处理奶奶交代的事务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拄着手杖,转身稳步离开。

留下沈长宏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