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毒血求生,荧祸东引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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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太看也不看那带血的毒刃,任其“当啷”落地。他没有施法术禁锢张亮,只是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如同审视一件丢弃的破袈裟。这种无视本身即是最大的威胁——张亮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废物!想活命,吃解药!”毛太声音冰冷如刀,目光扫过地上的解药瓶,瞥向抖若筛糠、臭气熏天的孙三,“然后,告诉洒家老大被擒的经过!若有半句虚言……”他捻动玄铁念珠,发出低沉的摩擦声,杀意凛然。
张亮如同水里捞出,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颤抖的左手抓起地上的解药瓷瓶,倒出腥苦灰黑的药丸,毫不犹豫塞进嘴里嚼碎咽下。辛辣苦涩直冲喉咙,微弱的清凉感暂时压下了毒素的灼痛,但后背巨大的创口和失血带来的虚弱,如同重拳击打,眼前阵阵发黑。
他用濒死的惨状、指向臀部的动作和对“邪光”的恐惧表演,暂时转移了毛太的怒火,换来了喘息之机。但这“兴趣”如同悬在蛛丝上的巨石。毛太未施法术枷锁,意味着他随时可能被碾死。
他挣扎着,用嘶哑破碎的声音复述施家巷的遭遇。隐去荧光亵裤这个核心秘密,只强调大师兄强掳女子,周淳从天而降剑法高超,王承修突然杀出,大师兄不敌,腾空欲逃时臀后位置不知为何骤然爆发出诡异刺目的光芒,瞬间吸引了周淳的全部注意,才被抓住致命破绽一剑断足……描述惨烈,尤其渲染“诡异发光”的突然性、醒目性和致命性。
毛太静静听着,阴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听到“臀后骤然发光”、“刺目”、“吸引注意”时,眼中寒芒暴涨如同实质。
“诡异发光…臀后…骤然…”毛太低声重复,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
张亮强忍恐惧眩晕,身体因伤痛虚弱剧烈颤抖,艰难而充满后怕地补充:“师…师父…弟子…弟子当时离得近…血溅的…好像…好像也沾到了一点那光…就在…就在这儿…”他再次充满后怕地颤抖着指向自己臀部,眼神是底层混混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邪术时那种极致的惊惶绝望,“那…那周淳…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妖法?他…他是不是在…所有靠近的人身上…都…都下了这…追魂标记?!弟子…弟子是不是…也…也要像大师兄那样…发…发光了?!”最后一句,他几乎带着哭腔嘶喊出来,将恐惧推至顶点。
祸水东引!目标直指周淳!将无法解释的诡异推给剑法高超的“云中飞鹤”!这逻辑在毛太眼中或许粗陋,但在“粉牡丹”这个见识短浅、贪生怕死、重伤濒死的底层渣滓身上,显得“真实”!更重要的是,张亮主动暴露自己“可能沾染”,摆出“受害者”的姿态,表现对自身“发光”的恐惧!这极大降低了毛太的杀心,反而将他视作追踪“邪术”、救回大徒弟的重要线索!
毛太眼中审视和狐疑浓重。周淳?江湖只知其剑法超群、行侠仗义、光明磊落,从未听闻此等阴损诡谲、如附骨之蛆的邪门手段…但…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或是某种未闻的奇毒异术?眼前这废物惊恐万状、随时断气的样子,指向臀部的动作以及描述中光芒的“诡异特性”,都透着邪性…他心底对“诡异发光”的探究欲和忌惮,瞬间盖过了对这废物的杀意。
“哼!”毛太最终冷哼一声,似乎暂时压下了探究的念头,但眼底深处那抹疑虑和兴趣如同毒蛇潜伏。当务之急是救回大徒弟,这“粉牡丹”口中的“邪光”和周淳的“妖法”,是必须弄清的变数!
“孙三!”毛太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
“弟…弟子在!师父饶命!”孙三磕头如捣蒜。
“背上他!”毛太指向瘫在地上气息微弱的张亮,“随洒家去寻老大!若他半路咽气,洒家便让你尝尝‘分筋错骨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是!师父!弟子遵命!”孙三如蒙大赦又惊惧万分,连滚带爬地起来,忍着刺鼻的血腥恶臭,费力地将浑身瘫软死沉的张亮背起。张亮的头无力地耷拉在他肩头,温热的血和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
毛太僧袍大袖一拂,一股阴风卷起地上带血的“毒牙刃”落入袖中。他不再看这破庙,转身,灰布僧袍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块移动的墓碑阴影,率先踏入贫民窟更深沉的夜色中。孙三背着气息奄奄的张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恐惧的刀尖上,感觉背上的不是人,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令他粉身碎骨的“邪光”炸弹。
张亮伏在孙三背上,后背伤口的剧痛因解药和拔刀稍缓,但失血带来的眩晕冰冷如同潮水一波波袭来。他闭着眼,嘴角因剧痛微微抽搐,无人看见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冰冷算计。
荧光亵裤的秘密暂时保住。毛太未施邪法禁锢,意味着枷锁不在,但也意味着自己的价值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抛弃。施家巷断腿的命运被大师兄“代劳”,但县衙的鬼头刀阴影未散,如今头顶更悬着毛太这柄随时斩落的凶刃。周淳“妖法”的黑锅甩出去了,但毛太对此的疑忌,如同在火药桶旁点燃了引信,稍有不慎,粉身碎骨的还是自己。
前路依旧黑暗,危机四伏。毛太对“诡异邪光”的强烈兴趣和对周淳“妖法”的疑忌,成了他手中仅有的、微妙的、极度危险的筹码。这或许,是他在九死一生中撬动命运、寻求一线生机的缝隙?
冰冷的夜风刮过孙三汗湿的脖颈,吹拂着张亮血污的脸。毛太魁梧沉默的身影在前引路,如同走向未知的深渊。
就在孙三深一脚浅一脚拐过堆满垃圾的窄巷时——
前方毛太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了!他灰布僧袍的下摆微滞,侧耳似在倾听什么。
前方巷子深处,隐约传来某种极细微的、如同金铁摩擦的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