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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嘴边的告别,最后溢散在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中。

秦流霜发现他的不对劲,美眸诧异:“微尘?”

宁微尘收回视线,对上秦流霜疑惑的表情,舌尖暗中扫了下牙齿,许久才笑着说:“抱歉,小姨。刚刚是我冒失了。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十七年没见。”他桃花眼一弯,唇角勾起,轻轻道:“我当然……要陪您走完这场晚宴啊。”

*

叶笙觉得这栋洋楼处处都透露着邪门,但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也不打算调查清楚真相。

他只是讨厌花园里那些暗中打量的视线和时不时发出的针对他的小声议论,加上有三个人送上门来给他发泄心里戾气,将计就计离席罢了。

手电筒照出地面很久没人打理的杂草,叶笙把光线对上洋楼,发现这里的窗户紧锁而且都用黑色的颜料涂黑了。

乍一眼望去纯黑一片,像是囤放骨灰的那种冥楼。

叶笙挑了下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草丛里站出两个人,从影子能看出身材魁梧高大——自后方伸出手臂就要擒拿他。

叶笙扯了下嘴角,抓住一人手腕头也不回将他摔倒在地上。

“啊啊!”手臂骨折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又惊悚。

另一人见情况不对,快速地想要擒住叶笙脖子。叶笙转动手机,强光直对上那人的眼睛,逼得那人大叫一声,猛地撞在一棵树上,跪下来。

叶笙弯身从地上捡了一截木枝,不动声色地把木枝对上那个人的眼睛,冷冷开口说:“把今天你们打算对我做的事情,说一遍,说清楚。”

半天后。

叶笙手里把玩着一颗玻璃珠一样的蓝色药丸,站在原地等人。

他有时候是真的佩服这些富二代。不知道从哪里搞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无论是让人浑身无力的针管,还是这颗有催情作用的药丸。随便一样,都是买家卖家一起进局子喝茶的程度。估计在黑市上价格也不低。人傻钱多心还坏。

叶笙想等王高阳过来自食其果,但是等半天都没等到,先等到的是黄怡月的一通电话,语气急促。

“叶笙,你在哪里,宴会快要开始了!”

看来王高阳三人有事耽误了。

叶笙把药丸收好,无视地上痛苦呻吟的两人,抬腿往湖对岸富丽堂皇的宴会厅走。

叶笙的身份在这场名流盛宴中不值一提,他来迟了也没人会在意。进去后黄怡月焦急地冲他使眼色叫他过去,跟谢家一行人坐一块。叶笙全场看了看也没空位置,走过去坐下。

谢文慈没搭理他,一副紧张期待的样子,而旁边的谢严和谢季也是反常的神情有点严肃。

黄怡月把他拉过去后,语气郑重,专门交代道:“等下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任何动静!秦家来了位重要客人知道吗!”

关他屁事。

叶笙已经戴上了耳塞。

灯光一暗,寿宴司仪声音响起的时候,全场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中。

“尊敬的各位来宾晚上好,感谢各位赴约,参加秦家三小姐秦流霜女士四十岁的生日晚宴。”

“我谨代表秦家所有家属,向各位来宾表示由衷的欢迎和感谢,也代表所有嘉宾向秦流霜女士送上生日祝福,祝福她安宁健康,青春永驻。”

……

穿着得体的司仪在进行一翻演讲后,露出一个笑来:“本来接下来的环节应该是寿星上台发言致谢,但秦夫人多有不便,于是暂由秦夫人的侄子秦和玉少爷上台代替。”

秦和玉上台之前,秦家家主秦思远伸手拦住他,摇了下头。他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秦老太爷,一干秦家人都站在原地不动。

秦和玉愣住:“父亲?”

秦思远上台,接过话筒,沉声道:“各位都是秦家的世交好友,这些客套的话就都免了吧。我相信流霜也并不是局限于礼数的人。”

众人无论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露出善意理解的微笑。

秦思远笑着说:“这次宴会是对流霜而言最为珍贵的一次,因为我们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虽然客人时间繁忙,并没有留下参加宴会。但礼物已经送到,情谊万般珍重,他和我们一起祝福流霜的生辰。”

众人愣住。

听到“那位客人时间繁忙,没有留下宴会”,或多或少了解道一点风声的人都脸色一边,互相交换眼神,心里的野心和期待瞬间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不过好像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身为宁家的继承人,哪有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秦思远道:“再等一会儿,我们的寿星应该马上就要下来了。”

话音刚落,秦家的一位小姐抬头忽然轻呼。

“姑姑下来了。”

只是很快她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难以置信瞪大眼看着秦夫人旁边的人。

司仪也愣住:“秦夫人来了。”

宴会厅刚才稍暗的灯瞬间打开,明晃晃照亮整间房间。

华丽璀璨的枝形吊灯悬挂于天壁上,复杂的玻璃阵列分散光影。万千钻石切割面反射出道道绚烂的明光,如月泻流霜铺陈在宴会厅的每个角落。

从水晶旋梯上走下来的女人清冷出尘,当年让无数人魂牵梦萦的淮城第一美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却风姿如初。

女人窈窕纤细,神色病弱微冷,灯光给她海藻般的长发渡上一层银辉,白色的鱼尾裙将整个人气质高不可攀。

而旁边唇角噙笑扶着她手下楼的青年,同样让人移不开目。

青年眉目如画,优雅矜贵,带笑的桃花眼将那份不可亵玩的冷意冲淡。

他一手扶着楼梯,一手牵着秦夫人,姿势慵懒随意,裁剪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双腿笔直。

像是早就习惯于万众瞩目,他甚至还有心思去低头含笑跟秦夫人说些什么。

而从来冷淡的秦流霜也因为他的话语也露出一丝笑来。

“可是,你第一次来淮城,小姨担心你参加这种晚宴会不习惯。”

“不会。有想认识的人,就不会不习惯。”

看到那个人。

不光是在场所有来宾,就连秦家的人也愣住了。

那个青年的样貌和气质都过于出众,身份不可能简单。

秦家家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惊喜的上前一步:“流霜,微尘?!”

秦流霜不善言辞,对秦家人除了秦和玉外态度都是不冷不淡的。她安静站好,像最名贵的花瓶,朝秦思远冷淡点头。

宁微尘却是扬起手来,在灯光流影里,展颜一笑说:“好久不见,舅舅。”

舅舅。秦思年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会从宁微尘嘴里听到这个称呼。

舅舅。

宁微尘这个称呼落地,全场鸦雀无声。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随后是躁动、疯狂、暗潮汹涌。

叶笙全程带着耳塞,但是无奈隔音效果并不好,无论是司仪的声音还是秦思远的致辞他都没能完无视。

何况最后那道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听力那么好,不可能忽视。

叶笙把玩在手里的蓝色药丸,就这么因为宁微尘的声音。

“咚”,没拿稳,从手里掉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垂下眼眸。

现在房间内太过安静,连针落地的声音估计都能听到,何况这颗玻璃珠一样的蓝色药丸。

咚。

药丸落地的清脆声音打破寂静,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望过去。黄怡月获得这些注视,脸色褪去全部血色。旁边的谢家一行人也是,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脸色微微发青。

只有叶笙一直低头没说话。

宴会厅的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

那颗珠子滚啊滚,滚到了楼梯边缘,滚到了宁微尘脚下。

“这……”

这下就连秦家家主的表情都僵住了,心中又惊又怒——不知道是哪一家那么没礼数,这种时候闹出这种差池。

秦流霜蹙起柳眉。

倒是宁微尘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举动。

他薄红的唇一弯,半蹲下身体,冷白修长的手捡起了那颗蓝色的珠子,缓慢站起身来。

而后穿越过所有人的视线,一步一步往谢家落座的地方走去。

宁微尘与生俱来就有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何况在这种时候。

他走到叶笙旁边,拿着那颗蓝色的药丸,笑意清澈温柔:“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就和他从水晶旋梯上走下来时给人的感觉一样,优雅矜贵,笑意灿烂。一位教养极好的天之骄子。

叶笙抬手想要拿掉耳朵里的耳塞。可是在他的动作之前,宁微尘已经伸出手帮他扶开耳边的碎发,轻而易举地取走了耳中的东西。他指尖温度冰凉,像是冰霜消融。

叶笙抬眸,冷漠看向他。

宁微尘依旧维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一手将蓝色的药丸轻轻放到叶笙的掌心,一边俯身,做出好心帮忙的姿势,靠近他的耳朵。

耳塞被取出的瞬间,混沌模糊的听觉瞬间清晰。这一刻,他听到了宁微尘的轻笑。

和面对所有人轻而易举伪装出的干净礼貌不同,语调戏谑而危险。

“还记得我上次分别时说的话吗。”

宁微尘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刮了下,黑色发丝轻刮过叶笙的脸,俯身而下时的气息也如初雪般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