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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来找谢老夫人哭的这阵,谢家铺子的掌柜正巧上门交账,安叔把人带到了温殊色跟前。

铺子的掌柜按照往年的惯例,都会先把一笔内宅的用度扣掉。每个店铺都有这样一本账目,上面全是谢家大房前去支取的货品记录。

大夫人用的水粉,谢府上下的香料,都在从铺子里支取……

往年即便是二夫人在府上,这笔账也是从账本上划去,今日却见三奶奶翻了一阵,突然道,“这笔账我不认。”

“府上的主子们,每月都有到账房支取水粉香料的银钱,怎可能还去铺子里拿货?平日主子们事务繁忙,记不清这些,只能任由你们添上一笔,谁知道真假呢?今儿各位的这些账目,对不住了,我没法认。”

几位掌柜的一听,吓了一跳,慌忙申辩,“三奶奶,这些确实都是府上主子们到铺子里支走的,奴才们哪敢私自挂账……”

“那就更说不通了。”温殊色疑惑地看着几人,“听安叔说,你们当中最少也有五年的掌柜经验,按理说不会犯此糊涂,铺子开门做生意,一手收钱一手给货,即便没卖出去,货物也应该在,如今钱对不上货,你们既说自己的账目清白,那谁拿走的,就去找谁要回来吧。”

一波还没平,又一道惊雷。

谢老夫人听完,愣了愣,转头瞅了一眼大夫人那目瞪口呆的脸色,困了多年的心疾终于治愈好了,心头默念一句菩萨显灵,眼珠子一转,当头便晕了过去。

“老夫人……”

“母亲……”

“快,快去叫府医来。”南之把人搀扶进里屋,见大夫人还跟了上来,也不客气,“老夫人前头的一场病还没好呢,大夫人就别来刺激她了,要是有个好歹,如何同大爷和二爷交代。”

这天杀的。

大夫人无奈只得先回去,人刚到院门口,便被几个掌柜团团围住,“大夫人,这月的几笔账还请大夫人先结了……”

“奴才手上也有几笔。”

“还有奴才这的……”

大夫人头都大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们的胆子堵到门上的。”

掌柜的索性给她跪上了,“大夫人见谅,大夫人乃副使夫人,身份尊贵,断然不会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为难咱们这些做奴才的……”

身为掌柜,今日却被一个小娘子问得哑口无言,比起缺失的账目,自己拼搏了这些年的名声最要紧。

不管大夫人说什么,几人都不动容,使出浑身的劲儿找债主填账。

除了大夫人,大房其余的主子也没能幸免,一个上午,府上乱成了一锅粥。

大夫人气得七窍生烟,等她应付完,怒气冲冲闯进院子来找人,温殊色早已带着晴姑姑和祥云出门买花盆去了。

大夫人听完太阳穴一阵阵地跳,转头问方嬷嬷,“老三呢?”

“三公子也不在,昨儿一夜都没回来。”

大夫人甩下一句狠话,“成,那就等大爷回来找他吧。”

温殊色去了桥市。

适才把掌柜的打发走,一人坐在院子里吹风,突然闻不到往日的花香了,想着买几个花盆回来,就摆在院子里。

临时说起出了门。

这一逛,便买了一堆的东西,才到日禺主仆三人怀里已经抱满了,花盆却还没买。

谢劭正同周邝几人在茶楼蹲点,二楼的窗扇打开,一眼望出去能看到大半个桥市的动静,周邝倚在窗口,远远看着几人靠近,依稀认出了温殊色,目光不由盯紧了,待人走近了才确定,忙伸手拍了一下对面的谢劭,“快,嫂子,嫂子……”

谢劭昨日陪周邝出城去追人,一夜没回府,凌晨才回到茶楼继续守人,正手撑着头打瞌睡,闻言眼皮子一掀,偏过头漫不经心地往底下瞧去。

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站着一位明艳灼目的小娘子,簪高鬓挽披帛,耀眼的日头正落在她身上,正是他家的那位女郎。

似乎是碰到了熟人,立在底下没走了。

温殊色确实遇到了熟人,是平日就不太对付的魏家娘子。

“这不是温二娘子吗?好长日子没见到你了,如今可还好?”见温殊色不出声,又道,“起初我听家仆说起,还不敢相信,温二娘子先前不是对大伙儿说了,要去给明大娘子当嫂子的吗,怎么说成亲就成亲了,还嫁……”

温殊色抱着一堆东西,又累又没心情,“魏娘子是想说我怎么嫁给了谢三对吗,对,我就是遭了报应,嫁给了一个钱多人傻的纨绔子弟,夫君不疼长辈不爱,过得很不如意,魏娘子可满意了?”

没料到她竟然自己骂起了自己来,魏娘子闹了个没趣,赶紧拉着丫鬟走人。

温殊色手里的一堆东西还是没稳住,“砰砰砰~”地掉了一地。

楼上的周邝没忍住,“诶~”了一声。

温殊色抬起头时,只看到了从窗口探出脑袋的谢劭,四目相对,脸色一僵,暗道人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塞牙缝。

两次说他坏话都被撞见,也太巧了,不等楼上的人发作,温殊色打算先发制人,“我觉得郎君总是这样听人墙根,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