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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灵:......这不是才让他出去买了药,怎还又......

赵灵将买来的药瓶递给了他,轻声道,“殿下不在宫中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出来了。”

适才他去买药,遇到了蜀中知府的人巡查。

府兵挨家挨户地上门,一进屋便道,“都给我听好了,这段日子规矩些,该备的账本备好,明日知府大人来查,要是被查出来了问题,别怪大人不客气。”

蜀中以井盐闻名,俗称盐都,每年的盐产量极高,一直都在往外输送。

可朝廷明文规定,百姓商户不能私自贩盐买盐,旁的地儿还好管制,但在处处都是盐井的蜀中,很难管控。

不少商户都在挂羊头卖狗肉,看似是个客栈,小摊,实则私下里都在赶着贩盐的勾当。

平日里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知府的官兵突然上门,前来查账,如此兴师动众,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上面来了人。

官府的官兵一走,街头上便开始议论纷纷。

“这到底是哪位爷来了咱们这小庙?”

“两个多月前听说江陵那片已经被查了一遍,户部都被处置了好几人呢。”

“江陵那是天子脚下,被查也是应当,可咱们蜀中,怎也招惹上了,莫不是户部的哪位大人,心急了?”

“户部已经被处置了几人,这节骨眼上,怕是没那么蠢,自己搬石头来砸自己脚,依我瞧,怕是宫中的哪位主子......”

宫中成年的一共就三位主子。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

二皇子好武,怕是并不擅长查账之事,三皇子身子弱,当来不了蜀中。

如此一想,其中一人便道,“听说半月前,宫中没有举办太子的弱冠之礼,莫不会是那位太子爷.....”

这话一出,个个头上都冒了汗。

要真是太子爷来了,那番手段,谁也逃得过。

*

赵灵拿了药从铺子里出来,不敢耽搁,立马赶了回来。

太子来蜀中的消息一旦泄露,便是弊大于利。

太子这些年一双铁腕,处置了不少人,难免会结怨,就怕有一些极端之人,前来行刺。

且,前朝的逆党,上回虽说给了一击重创,至今还未完全扫光,五皇子也还未落网。

虽也有暗卫,却盯不过上千万双眼睛。

殿下怕是耽搁不得了。

太子自然也听出来了,脸色一瞬肃然,道,“半个时辰后出发,去给明庆德送信。”

“是。”

*

唐韵没让阿潭一道,阮嬷嬷此时正在赶来蜀中的路上,唐韵让阿潭先去同阮嬷嬷碰头,免得到时人来了蜀中,却扑了空。

有太子和赵灵在,阿潭倒是不担心,应了下来,“成,那姑娘路上仔细些。”

唐韵点头,“嗯,接到嬷嬷,直接回江陵便是。”

赵灵先将阿潭送出了山道,去赶水路的最后一波船只。

回来时,唐韵也都收拾好了。

来时,唐韵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做好了打算,要在此过上一年半载,如今提前离开,好几口箱子都还没有开封,本也不打算拿。

想起太子多疑的性子,唐韵又让赵灵,原封不动地搬回了马车上。

昨夜宁家的井盐钻出了黑卤,个个都在兴头上,尽都赶去了井屋,宁家大爷早上回来打了一转,看了一眼唐韵,心头牵挂着,实在是呆不住,又返了回去。

唐韵将信函放在了堂屋的木几上,用茶盏压好,拿上了宁家大爷给她买回来的糯米糕。

此一别,再见之日,便又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辈子,她也不会再有如此惬意之时。

今日大伯说的那些话,她都记住了。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

日子之所以煎熬,是因为人都长了一颗心。

有欲有求。

她心愿已了,这辈子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再陷入煎熬之中。

她不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放在旁人身上,更不会放在男人身上。

她更不会将自己活成母亲那样,不会去喜欢谁,心悦谁......

唐韵转身走出了屋子,太子正立在门口等着她,倒也没觉得她离开有何可留恋的。

这等粗糙地儿,不适合她。

她是他的太子妃,金贵着呢。

*

马车一离开半山腰,便开始了七弯八拐。

蜀地的小镇不同于江陵,倚山环绕,绕过一圈又一圈。

马车一颠簸,太子便扶住了唐韵,走了一段后,唐韵整个人都歪在了太子怀里。

一路颠簸了近半个时辰,马车才出小镇,慢慢地上了官道,路也开始平缓了许多。

唐韵正欲坐起身来,太子突地从袖筒里取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她,“早上孤让赵灵去买的,此处没人,你抹上。”

唐韵:......

唐韵脸色一瞬涨红。

他莫不是人?

“多谢殿下,不用......”

太子将瓷瓶塞给了她,同时背过了身,“夜里才到驿站,还得好几个时辰,你抹上,会好受些,孤不看你。”

唐韵盯着他背过去的身子,半晌才回过神。

当初来蜀地,她一个姑娘,谁能想到要带上那药......忍了一个早上,没见好,又颠簸了一段山路,如今腿根子火烧火辣。

太子前来寻人,是骑马而来,并没有乘坐马车,此时两人坐的是唐韵从江陵带过来的马车。

宁侯爷为了让她能在路上好好歇息,亲自给她铺了一张软榻,四面的窗户用了帘布遮挡,行驶在路上确实没人能瞧见。

且马车内的人也已经背过了身......

犹豫了一阵,唐韵终究是背过身去,撩起了裙摆......

马车内一阵诡异的安静,唯有布料的莎莎声响。

唐韵心都悬在了嗓门眼上,偏生这时,马车突地一顿,唐韵一个没捏住,手里的瓶儿滚下了软榻。

唐韵脑子里一片空白,猛地转过身防备地看向太子,正是一脸紧张之时,太子回了头。

唐韵:......

太子:......

沉默了两息,太子解释,“孤并非故意......”

唐韵的脸色“腾”一下烧了起来,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唐韵恼羞成怒,一时忘了彼此的身份,脚踹过去,踢在了他的后腰上,“你还看!”

太子被她踹得身子一晃,目光瞬间瞥开,转头看向了跟前的窗幔,入目的美景在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耳尖渐渐地生了红,完全忽略了,自己堂堂一个太子爷,竟生生地挨了一脚。

唐韵踢完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暗骂了自己一声,她还真是忘了形。

心虚再一次冒了上来,唐韵匆忙地整理好了裙摆,忐忑地挨了过去,凑近他,想瞧瞧他的脸色如何。

太子却忽然转过了身,那脸上的神色一瞬冷如寒冰。

唐韵心头一跳,“殿......”

话还未说完,便被太子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其往前一拽。

唐韵的身子遽然失衡,还未来得及反应,坐下的马车猛地一顿,直直地往前栽去。

“护驾!”

赵灵的声音陡然落在耳边,往前倾斜了一半的马车,尾巴似是被人踩住,又稳稳地沉了下来。

即便如此,唐韵还是被震得七荤八素。

“跟紧孤,不要怕。”太子护住了她的头,一脚踢开了车门。

官道上已围满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