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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脚步便停在了她跟前,黑色的深眸在她身上从上到下过了一遍,眸色锋芒,深邃难测。

这屋子里有没有令人致幻的禁药,他江家在边关打了百年来的仗,自然能辨别清楚。

没问题。

昨日不过打了个照面,也不可能给她下手的机会。

沈烟冉被他这般一瞧,本就有把柄在身,心头“咚咚”几跳,忙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将军是要寻什么,草民替您寻......”

微微受惊的一双眸子,湿漉漉地从视线里划过,江晖成的胸口没来由地一缩,昨夜那股窒息之感,又隐隐地浮了上来。

一夜未眠,这会儿一双眼皮子沉得快抬不起来,江晖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地没了脾气,“过来坐。”

沈烟冉跟着他的脚步走到了木几旁,却见他恰好坐在了自己的那块蒲团上。

蒲团是董兆为她寻来的,她坐不得硬榻,一坐腰就犯疼,那蒲团里塞了不少棉,又软又暖和。

刚拿回来,她还没舍得用。

江晖成坐下好一阵,抬头见她顿在那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面上的心疼之色太过于直白,想让人忽略都难。

江晖成不耐烦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屁股底下的蒲团,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头窜出来的燥意,舌尖顶了下牙槽子。

成!

江晖成起身挪了个位置。

沈烟冉眸子闪了闪,埋下头,也没敢坐。

片刻后,江晖成清了清嗓子,道,“沈家一门虽无官爵,在芙蓉城也算是医药大世家,先皇时期的一场地动,沈老爷子能将生死置于身外前去支援,足见是位英勇之人,沈家既有如此先祖,后辈再不济,也不至于胆小怕事。”

沈烟冉虽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祖父的事儿,她听说过,当下附和地点了头。

“你生得确实是有些......”‘矮’字还未说出来,江晖成抬头,见她还杵在那,比自己高出大半截,再一次耐着性子指了自己身旁的位置,“坐。”

沈烟冉双腿微曲,跪坐在了他对面,识相地没去碰那块蒲团。

四目相对,江晖成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觉得荒唐至极。

昨儿他一夜未眠,满脑子全是这位小、大、夫。

挥之不去,斩之又来。

比起身体上的疲倦,他更在意的是心口的遽然失重,让他生出了一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恐慌。

上战杀敌之人,要么流血,要么流汗,唯独不会流泪。

他从未发觉自己会如此讨厌一个人哭......

即便没用什么致幻药物,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梦到一个才见了一回面的人,唯一能解释的,当是昨夜在迷糊之际,听到了这位小大夫的哭声,不慎入了梦。

江晖成没再同她再绕弯子,身子往前凑了凑,看着她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训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先且不论长相,都该有男儿的气概,总不能被我抓了一下,说了你两句,就要落泪哭一个晚上。”

说话时,江晖成一直按捺住的那份烦躁,也显露了出来。

江家一门在长安算是名门贵族,几代皇帝更替,江家的地位都不曾动摇过,身为江家二公子,江晖成身上自带一股冷清的贵气。

此时眉头一拧,神色厌恶,颇有些桀傲不恭。

若换成长安城里的深闺姑娘,见了他这幅模样,铁定是面红耳赤,对面的沈烟冉却是一脸意外,疑惑的眸色渐渐地溢出了几丝惊愕,磕磕巴巴地辩解道,“我没,没哭啊。”

昨夜她安置好了伤员,沾床就睡。

睡得很沉,怎可能哭。

她哭,哭什么?

四目沉默地凝视了一阵,沈烟冉见他的脸色似乎越来越差,圆溜溜的眸子无辜地转了转,觉得有必要提醒他,“将军,昨儿是没歇息好吧?”

比起对面江晖成眼里那道快吃人的目光,沈烟冉的眸色尤其得清澈。

适才他说得对,身为医者,自是不惧生死。

沈烟冉又往他跟前凑近了些,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面相,为医的老毛病说犯就犯,“将军,夜里睡不好,有很多种缘由,往深里说,是神经上的毛病,浅了说也不过是日思夜想,夜长梦多,昨儿我见将军时,便发觉将军的印堂有些发黑,当是肠胃不适引起的,将军放心,等草民为您把完脉......”

“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