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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应。

周恒进去也没看到人。

浴池内隐隐传出了水声, 周恒的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浴池门口放置了一道屏障,绣着山水图。

金丝线纹龙的筒靴停在了跟前。

姜漓的衣物搭在了屏障上,石榴襦裙, 香色短衣, 梅红色的腰带从屏障上落下来拖到了地面,周恒的目光跟着那腰带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去,便看到了一枚刻着祥云纹的玉佩。

周恒顿了顿, 弯腰拾起。

翻了个面, 上头刻着一个‘绎’字。

正打算给她放回去, 后背却突地顶上了一把刀子。

周恒没往后看,脚步也没动, 只将手里的玉佩往后一递, 轻声道, “爱妃的东西掉了。”

姜漓没接。

手里的刀子没有丝毫犹豫地往前移,“陛下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早就知道了她是谁。

不是姜家的庶女。

也不是林常青的女儿。

而是秦府的遗孤, 秦漓。

“知道了又如何,朕可没像你这般拿着冷刀子捅人。”周恒慢慢地转过身, 姜漓的那刀子突地一下插了进去, “别动。”

周恒后背一痛,“你真捅?”

姜漓的脸挨着他的后背,眸子里没半点温度, “陛下没对臣妾下手, 那是因陛下不够狠心,下不了手, 臣妾能。”

周恒没敢再动, 只问她, “这刀是谁给你的?”

姜漓道, “臣妾今日去陛下书房里取的,高沾说陛下曾用这刀杀过一头猛虎,削铁如泥,金丝蝉衣都管不了用。”

周恒没再吭声。

姜漓便又问他,“陛下是何时知道的?”

周恒如实地答,“你喂朕酸橘子的那日。”说完又补了一句,“你手里那把刀,朕确实杀过一头猛虎,后来那虎皮,朕做成了手套,送给了你。”

姜漓点头,那刀子突地抽了出去,“陛下对臣妾是挺好。”

周恒还未缓过一口气,后背又是一痛。

姜漓握住那刀子,血糊了一手,哑着声音道,“可我秦家六十几条人命,陛下也有一份功劳,陛下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姜漓的脸挨着他的脊梁,缓缓地道,“臣妾曾亲眼目睹,父亲身上的长矛根根对穿,我嫂子怀有身孕被长矛穿心而过,我哥就算是一剑自我了结,你们还是没放过,将他一身扎成了窟窿,母亲将我护在身下,血沾满了我一身,我瞧不清东西,只闻到了满院子的血腥味。”

姜漓埋头看着滴在刀子上的血,喉咙嘶哑地道,“就是这个味道。”

周恒额头渗出了冷汗,却并未去阻止她。

“清师傅说,母亲救我,是想让我好生活着,不是为了让我去找你们报仇,可那日院子里发生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忘记得了,又怎么可能独自苟活在这世上,清师傅让我去寻找属于我的那一片天,我找到了,这一个多月,我活在了阳光里,活在了陛下的宠爱之中,可那人终究不是秦漓。”

姜漓仰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那喉咙,“周恒,你我之间的仇恨,是你用命都无法偿还的血海深仇,你不该心软,你心软我不会,我身上背负的是整个秦家的灭门之灾,倘若我秦府当真犯了死罪,我怪不得你,可你欺瞒了我。”

姜漓感觉到了周恒的身子在打颤,手上的劲却没松开半分,两行泪水贴着他的脊背落下,沾湿了那黑色龙袍,决绝地道,“陛下那日带臣妾去看了长安,可臣妾想看的长安,已经不在了。”

姜漓姜漓垂下了眸子,哽塞地道,“陛下对臣妾的感情,救赎不了臣妾。”

“当年我不知清师傅为何要救你一命,可清师傅若不救你,我也无法同你结下这段孽缘,臣妾同陛下相处时,臣妾也是真心爱过陛下,爱那个护着臣妾,心疼臣妾,给过臣妾安稳的人,并非是久财崖那个说不了话的‘病患’,而是你周恒,一个我最不该爱上的人,但我自来命里带煞,疼我的人都得不到好结果,陛下在知道我身份的那一日,就应该清楚总会有这么一日,既然陛下自己走不出来,成王败寇,今日陛下落在我手上,是陛下自己的失误。”

姜漓说完,将下颚顶在了他的脊梁上,轻轻地抱住了他。

“周恒,你毁了我八年,赔给了我一月,余下的七年零十一个月,咱们去了地底下,你再偿给我好不好。”

姜漓闭上了眼睛,手里的刀子,毫不留情往周恒的心口插了下去。

刀子落下去,没刺到周恒。

周恒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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